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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穆之的脑子昏昏沉沉的,一幕幕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在她脑海里一一闪过,那个陌生的梦中人,那些肌肤相亲的瞬间,那一个个荒唐离奇的梦,到最后,她想起了那个牙印。
然后,一切梦境重新推翻,又重新来过,这一回,她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司玉!”穆之大喝一声,猛地惊醒过来。
她的脸色青白交加,额头冷汗涔涔,满眼都是不敢置信。
她苦苦寻找的人渣,那个害她无缘神女、沦落街头的人,竟然是与她相伴了一路的司玉?!
怎么可能?!
“醒了?”一道温柔的嗓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穆之猛地抬头,就见轩辕宸坐在自己身边,而他们——分明正置身在一辆宽敞的马车中。
“你要带我去哪儿?司玉呢?”穆之一惊,瞪大了眼问道。
“司玉兄已经先走一步,我们正在回家的路上。”轩辕宸温柔地解释道。
“什么?”穆之猛地跳了起来,连头顶撞到了车顶也不觉得痛了,连连喊道:“停车停车,我要去找司玉!”
穆之正要往车外冲去,轩辕宸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眼神有些无奈,“梦梦,他走了,你找不到的。”
穆之一怔,身子微微僵了僵,她忽得想起那晚司玉说的——我家甚远,且家规森严,无法带外人进入。
她是外人,他们只是萍水相逢。
他温柔,也高远。
穆之的眼睛蓦地一涩,手悄然握成拳,有本事他一直这么高远啊!
跑到她的梦里把她吃干抹净算是怎么回事?!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臭男人!
轩辕宸冷不防听到穆之的磨牙声,正待说话,就听到她问:“是不是司玉把我送到你这儿的?”
“是,司玉兄说你喝醉了。”轩辕宸一说完,就听到穆之的磨牙声更响了。
喝醉他个头!分明是他怕事情败露,把她弄晕了!
“梦梦……”轩辕宸有些担心地唤了一声。
“别叫我梦梦!”穆之心里正烦躁,一听这称呼,蓦地瞪向轩辕宸,“叫我穆之!”
“这……好吧,之之。”
穆之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是穆之!”
现在谁叫她之之,她就跟谁急!
“……好吧,穆之。”
“轩辕这妹妹脾气忒差,你当真与她有婚约?”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从马车外隐约传了进来,语气颇为同情。
穆之蓦地竖起耳朵,凑近车窗处,掀了掀帘布,就见荀二和公孙景分别骑着一匹骏马,正在交头接耳。
“我娘从小便在我耳边耳提面命,能有假?”公孙景的语气颇有些认命。
荀二将自己的帽子往上掀了掀,露出光溜溜的半截脑袋,“以我为鉴,万万小心。”
公孙景闻言,不由不屑地笑了两声,“你以为我是你?手无缚鸡之力!”
“唉……穆姑娘若是静坐不动,着实是个难得的佳人。”荀二有些脸红,叹了口气。
公孙景想到那日天神庙里安静坐在放生池边的姑娘,脸色突然变得有些不自然,他咳了两声,“也就那样……”
两人自以为谈话声很轻,殊不知全落入穆之的耳朵,一时之间,穆之竟有些哭笑不得,回头看向同样无语的轩辕宸,问道:“他们怎么也在?”
“不过是来凑热闹。”
穆之撇了撇嘴,不置可否,她听着马车行进的声音,突然有一种奇怪的错觉,仿佛她的人生自此进入了一个她无法掌控的轨道。
她的心里有些茫然,想要抗拒,却又发现自己并无更好的选择。
可她向来懂得随遇而安,便将司玉短暂地抛诸脑后,安慰自己接受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家。
“为什么你们不住在云州城里?”过了会儿,穆之看了眼车外,疑惑地问道。
轩辕氏作为云州城的三大世家之一,却居住在离云州城三十里外的轩辕山庄,颇为奇怪。
“自古便是如此,轩辕家的祖训要求我们镇守此处,他日若是妖族进犯,我轩辕氏便能一马当先。”
“妖族进犯?”穆之的唇角抽了抽,觉得有些好笑, “你们真觉得有妖怪?”
“你不是也曾被妖缠上?难道还不相信?”轩辕宸有些纳闷。
“那个……应该不是妖……”穆之挠了挠头,有些微尴尬,她若早知道梦中人是司玉,也不至于哭着嚎着去找轩辕宸救命。
想想真是……让人无地自容。
不过……穆之始终有些不放心,她想了会儿,朝轩辕宸身边凑了凑,小声问道:“司玉应该不是妖吧?”
轩辕宸先是一愣,随即笑出声,“当然不是!”
穆之这才悄悄地吁了口气。
“到了到了!”公孙景轻快的声音从车外传了过来。
轩辕宸看向穆之,眸光温柔,“穆之,回家了。”
穆之的心微微一动,她握了握拳,有些紧张地点了点头。
这边的穆之才刚踏进了轩辕山庄的大门,那边的司玉已身在无相山下。
他回头看了眼云州的方向,抬步进了山。
天族人生活在无相山的秘境之中,外面看着终年被云海环绕,里面却是四季如春,美丽如桃花源。
司玉此去已有多月,族中的四大长老见司玉回来,纷纷松了口气,资历最高的大长老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握住司玉的手,痛心疾首地道:“尊主,您怎可如此任性,说走就走?”
司玉只温和地笑笑,并不作声。
“尊主,您身负天族重任,以后万万不可随意离开……”二长老也开了口。
“尊主……”
四位长老轮番在司玉耳边轰炸,司玉始终都是温和地笑着,似是在认真地听取教诲,只有东白知道,自家主子早已神游天外,根本没在听他们说话。
“尊主,您既已回来,与圣女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大长老唠叨半天后,见司玉始终不曾反驳自己,不由面露喜色,把自己一直挂在心上的事提了出来。
一直没什么动静的司玉,直到听到这句话才回过神来,目光平静地看向大长老。
东白见状,不由抚了抚额,大长老这是不长记性啊!
难道他忘了就是因为他催婚催得太频繁,尊主这才受不了离家出走的吗?!
东白有些紧张地看向司玉,尊主可千万别又想离开啊!虽然外面也挺好玩的,但他实在不想又因为水土不服卧床不起!
“尊主,只有您与圣女结合,才能让天族长盛不衰啊。”二长老朝司玉作了个作,语气颇为诚恳。
“您二人是时候成婚了。”三长老也加入了催婚阵营。
“是啊……圣女年纪也不小了……”四长老嘀咕了一声。
东白看着司玉越发平静的脸色,心中有些不安,这些长老也真是的,尊主刚回来,他们就不能让他歇会儿再催婚吗?!
等四大长老都说完话后,司玉目光直视他们,平静地道:“此事无需再提,我无心婚事,不会与圣女成婚。”
司玉话一说完,别说是四大长老,连东白也震惊地抬起了头,因为司玉从前虽然也不想成婚,但被催婚时,只会笑笑说“不急”,那时他是默认自己要与圣女成婚的,毕竟这一直是天族的传统,从未更改过。
可是现在——他直接拒绝了。
四大长老当场惊呆了,正欲开口相劝,司玉已经看穿了他们的意图,摆摆手道:“我意已决,无需多说。”
说完,他便抬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四大长老半张着嘴,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一齐伸手指了指东白,异口同声道:“你跟我们过来!”
(2)
穆之睡得很不安稳,她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宿,终于还是睁开了眼睛。
她在轩辕山庄已经呆了近半个月了,公孙景和荀二那两个家伙在轩辕山庄呆了两天之后就觉得实在太过无聊,找借口回云州了。
穆之一度很想跟他们回去。
那天她见到了传说中的爹娘,父亲轩辕慎一表人才、母亲洛云烟温婉美丽,见到她的那一刻,他们都落了泪。
她被安排在轩辕宸旁边的院落里,天天锦衣玉食。
他们都待她很好,可她总觉得不安。
毫无睡意的穆之最终还是决定出去溜达溜达。
天上挂着一轮圆月,月光明亮,按说这样的夜晚很适合赏月,可穆之却突然听到了一串银铃声,这声音在安静的夜晚显得特别突兀,穆之吓了一跳,还未来得及反应,便看到轩辕山庄的灯火被悉数点亮。
护卫们纷纷冲向门口,连轩辕宸也持剑冲了出来。
他看到穆之的时候显然吃了一惊,只交代了一句“回房间,别出来!”,便冲向门口。
穆之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心中惊疑不定,想要回房,脚下却仿佛生了根,最后鬼使神差地也往门口走了过去。
“妖孽,受死!”穆之刚在大门内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藏身,正准备悄悄围观,就听到了轩辕宸的大喝声,她猛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让她终身难忘的场面。
只见夜空之中,轩辕宸飞跃而起,手中长剑狠狠插入一个怪物的身上。
那怪物脸上长着毛发,身后还有一条尾巴,看着吓人的很,只听他凄厉地惨叫一声,就断了气。
而轩辕宸杀死怪物之后,很快又投入了下一场打斗中。
穆之这才发现,门外远不止那一个怪物,只见暗夜之中,大批怪物朝着轩辕山庄急速前行,那些怪物身形看着像人,但都有兽的特征,有的头上长着角、有的脸上布满鳞片、还有的比两个人还要高,森森獠牙如鬼魅……
是妖!
穆之的心头蓦地跳出这两个字。
她的双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
还真有妖!
所以……轩辕氏是降妖世家,这是真的!
瑟瑟发抖的穆之体会到了什么叫后悔,她就不该跟着轩辕宸回来!
外面正杀得热火朝天,双腿发软的穆之正准备逃回房间,一个浑身是血的庞然大物突然朝她飞了过来,重重地砸在了她的面前。
穆之脸色一白,当下就要拔足狂奔,那个怪物却抢先一步抓住了她的脚踝,让她重重地扑倒在地。
穆之尖叫一声,想要往前爬,却一点劲都使不出来,那只可怕的手放在她的脚踝上,沉重得犹如地狱里来的恶鬼给她带上的镣铐,让她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遍体生凉”。
她甚至能感受到怪物尖利的指甲刺穿了她的皮肤,直往她的骨骼而去。
就在穆之快被吓死的时候,那个怪物却突然发出一声惨叫,迅速地抽回了手,穆之回头看去,只见他尖利的指甲上染着她的鲜血,可转瞬之间,他的指甲就化成了灰。
她惊恐地看着怪物,怪物则更惊恐地看着她。
“穆之!”轩辕宸的身影从门外冲进来,待看到这一幕时,也不由一怔,但他来不及细想,连忙上前将穆之扶起来,“你怎么样?”
“他,他……”穆之结结巴巴的,连话也说不完整了,只是颤巍巍地指着前面,因为那个怪物正一寸一寸地化为飞灰。
“你,你是……”怪物发出一声嘶哑的声音,眼中的惊恐随着死亡的定局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诡异的亮光。
匆匆赶来的轩辕慎夫妇看到这一幕时,不约而同地止了脚步,轩辕慎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震惊之色,而洛云烟,则整张脸都白了。
大门外的打斗已经渐渐停歇了,对方死伤惨重,仓促退离,但是轩辕家也有不少折损。
穆之也算是伤员之一。
“那些妖物……到底怎么回事?”大夫帮她包扎好伤口后,穆之拉住要离开的轩辕宸,心有余悸地问道,“怎么会有妖呢?”
轩辕宸沉默了会儿,苦笑一声,“一直都有妖,只是世人不知道而已。”
传说中天神用无相山将人妖两族相隔,然而,并不是所有妖都被赶回了妖族领地,仍然有一些妖隐匿在人族。
千万年来,轩辕氏的使命便是找出这些妖,将他们彻底清除。
然而,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后来轩辕家主想出一个办法,通过几代人的努力,在人族各地布下结界,迫使那些妖只能移居到人族之外的领地。
而轩辕山庄的位置,正好是结界的中心,挡住了想要通过云州城进入人族的妖物。
所以每隔一段时间,那些妖物便会伺机而动,希望能够摧毁轩辕山庄。
穆之听了轩辕宸的解说之后,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这地方不能呆了!
她要是呆在这里,迟早要成为被妖怪吃掉的第一批人!
不行,她得回第二寨!
她宁愿在第二寨做个看门的,也不要留在这儿!
半个月后,穆之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了,她琢磨着也该走人了,于是乐颠颠地来到轩辕宸的门口,准备央他带她去云州城玩,这样她也好伺机离开。
“娘,我是不是错了?”轩辕宸的声音突然从门内传了出来。
穆之脚步一顿,下意识地想继续听下去。
“宸儿,你是不该带她回来。”洛云烟低低的声音跟着传了出来。
房间里沉默了好一会儿,轩辕宸的声音有些痛苦,“可她是轩辕家的女儿,是我妹妹,我怎么忍心看她流落在外?”
“娘宁愿她流落在外,也不想看她出现在轩辕家。”
“当年是您……”轩辕宸顿了会儿,声音艰涩地道:“是您……把她送走的?”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穆之的心仿佛突然被人高高悬起,直到里面传来一声“是”,她的心才重重地掉落在地。
可是好像也不怎么疼……只是觉得有些遗憾。
她原先还在想,自己这么离开,总归有些没良心,但现在看来,倒也不必如此介怀。
罢了罢了,这样她也走得安心。
无相山上,司玉正在跟人对弈,对面的棋手是个面容娇俏的女子,穿着一袭白衣,看起来温婉动人,正是天族的圣女瑶歌。
天族的每一代尊主降生之后,都会在同龄的女婴中选取一个天赋最高的女子尊为圣女,圣女的职责是帮助尊主一同镇守无相山,并为尊主延续神之血脉。
东白站在一旁看着对弈的两人,只觉得怎么看怎么般配,穆之那个粗俗的女人怎么能配得上尊主?
他们美丽大方、灵力高强的圣女,才是尊主夫人的合适人选!
可是……尊主的品味好像跟他们不一样……
“没想到尊主出去这么久,棋艺倒一点都没退步。”瑶歌含笑的声音温柔地响了起来。
司玉看着棋盘,落下最后一子,微笑道:“瑶歌也不遑多让。”
正说着话,司玉手边的一个八卦圆盘突然震动了一下,他瞥了一眼,见上面的一个红点突然挪动了,不由微微蹙了蹙眉。
“怎么了?”瑶歌问道。
“无事。”
“那……我们再来一局?”瑶歌试探着问道。
“今日便到这儿吧。”
“那瑶歌先回去了。”
司玉微微颔首,仍然低头看着圆盘。
“主子,你才跟圣女下了一局,怎么就不下了?”东白为司玉倒了杯茶,问道。
司玉没有说话,目光仍放在圆盘上,只喃喃念道:“轩辕氏不会亏待她,她为何要离开?”
东白凑过来一看,眼睛顿时瞪大了,“您是在看穆姑娘的行踪?”
天族人有探测他人行踪的能力,但前提是需要取得那人的一缕头发,并要随身携带,所以……尊主身上竟然藏了穆姑娘的头发?!
事情严重了!
(3)
穆之觉得自己自从开始做那个荒唐的梦之后,就一路都在走霉运!
她好不容易悄悄从轩辕山庄离开了,而且一路平安地出了云州城,可为什么一转眼就碰到了劫匪?
金圆圆的同行也太多了吧!
光天化日之下,竟也如此猖獗?
穆之绝望地看着面前一个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盗贼,对方起码也有二三十个人,车夫已经弃车而逃了,穆之颤巍巍地跳下马车,手里紧紧搂着包袱,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从怀中掏出金圆圆给的木牌,问道:“各位壮士,不知你们可认识天下第二寨的金圆圆?”
“金圆圆?”为首的是个留着络腮胡的男人,他骑着马朝穆之靠近两步,俯身打量了她一会儿,笑道:“你该不会是金圆圆的那个金兰姐妹吧?”
“正是正是。”穆之一听这男人竟能知道她和金圆圆如此密切的关系,一定是友非敌,于是连连点头。
那人突然一伸手,扯下了穆之的男子发簪,她的长发如瀑布般飘落下来,配上她此刻可怜兮兮的脸蛋,让人觉得分外楚楚动人。
男人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艳,道:“我倒是答应过金寨主,若是遇到了她的姐妹,一定要放她一马,不可取她钱财。”
穆之这下狠狠松了口气,眼睛有些发亮得看着那男人,仿佛找到了组织。
金圆圆可算是派上用场了!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她的姐妹竟是个难得的美人,既然有缘遇到,不如做我的压寨夫人如何?”那男人哈哈一笑,突然长臂一伸,将穆之捞上了马。
穆之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压在了马背上,身后的人大笑一声,“老子今天得了个美人,回去庆贺一番!”
穆之差点咬碎了银牙,就知道金圆圆是个不靠谱的!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竟然如此不讲义气!
“你不是答应了金圆圆要放我一马吗?”穆之咬牙喊道。
“我没取你钱财,自然便是放你一马,等你成了我的人,我们与金寨主也算是亲上加亲了!”
亲上加亲你个头?!
穆之真想破口大骂,可马匹一路快跑,掀起一地尘土,她又面朝地上,只觉得一张口就能吃进一斤土,只能默默地闭了嘴,忍受尘土扑面而来。
突然,马匹纷纷停了下来,只听马上的人在问:“何人在此?”
“在下司玉,马上之人乃是我的朋友,还请将她放下。”一道无比熟悉的温和嗓音在这空旷的原野上蓦地响起,如此清晰,仿若近在耳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