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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浅凉收手,脑袋摆正了,把东西往布背包里随手一放,一点不骄傲的回道:“还好还好,只是个老锁,不复杂,换做其他人也能打开。”
苏肃引哀嚎,不是这个意思啊。
您一个大家闺秀,对撬锁熟练哪门子?!
云浅凉撬开了锁让出位置,让顾亦丞来开门,以防万一她没哪个躲开的能耐。
锁拿开后挂在其中一个圆环上,顾亦丞把门推开,程子骥的灯笼往里伸了伸。
祠堂内脚印比较杂乱,似乎有人在里面来回走动过,而且里面的牌位一个不见了。
顾亦丞从程子骥手里拿过了灯笼,率先走进去打量一圈。
“没人。”顾亦丞道。
云浅凉这才跨进门,走进祠堂,望着空落落的阶梯台,上面还留有牌位被随意弄倒后,久放落灰后又被拿走的痕迹,那些痕迹杂乱得很,脑袋里不难想象出当时的情况。
蛛网满布,灰尘厚积。
陆家祖先的牌位就在这个地方被防止了多年,时隔多年后,终于有人来带走了这一切。
云浅凉心里有份难言的情绪,但她长舒了一口气。
会这么做的人肯定是陆家的后代,陆家还有人活在世上。
“陆家被流放不得再回京城,这时候回来可是戴罪之身,要是被人抓住,恐怕……”徐慕未把话说完,但大家对结果心知肚明。
陆家是不能离开被流放之地的,更别提是回京城。
“陆家儿郎骁勇善战,陆老将军谋虑高超,没有万全的把握绝不会莽撞行事。”顾亦丞一串话的分析,只为了说最后那四个字,“不会被抓。”
“我知道。”云浅凉相信陆家有那个能耐,毕竟是她对陆家的了解,远胜于云相府那些人。她朝着没有牌位的台子鞠了三个躬,算是对先人的尊重,做完后没有打算多留,“走吧。”
一群人往外撤,还未走到门口,那扇打开的门有了动静。
几乎是一瞬间,顾亦丞人如惊雷般闪出,紧随着顾亦丞身影的是程子骥。
可惜他慢了一步,在顾亦丞只余片屡衣角的时候,那扇门迅速关上了。
顾亦丞掠出,回头看了眼祠堂的那扇石门,石门紧闭,里面传出苏肃引的声音,他没有太担心,收回视线看向一身黑衣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男子。
他只是看向对方站着,邢姿清雅,笑傲霁月。
“陆家人?”顾亦丞开口。
对面之人不答,拔剑攻来。
云浅凉不急不躁地站在祠堂内,往门旁圆形的窗户走去。
祠堂的窗户比较高,她搬了张断了条腿的长凳到窗户下面,确认好着力点后,站上去趴在窗户处往外看去。
借着月光,看着黑夜里打斗的身影,对方的剑刃在月光下泛起冷芒,而顾亦丞未主动攻击,只是一味的防守,有些散漫的一一避开对方凌厉的攻击。
云浅凉看得有些忧心,但她盯得紧了,眼睛老是被泛光的剑给晃到,很是不舒服,但她看久了,忽然觉得那把剑有些熟悉,呆愣愣地站在长凳上,慢慢把那把剑全身给看了一遍,在脑海里搜寻相似的记忆。
而后那些已然模糊不清的片段在脑海里逐渐清晰,如迷雾被吹散了般。
那把剑还挺有名,叫天问。
陆家人用剑打天下,基本在孩子幼时就已开始打造或是找寻好的佩剑,天问剑是传下来的,上过战场厮杀的一把剑,后来传给了老大,但大舅爱刀,用起来莽撞得很,把天问剑给磕出了个缺口,险些被打个半死,后来修补好了大舅死活不肯要。
反而是小舅特别喜欢那把剑,愣是讨了过去,被二舅说他傻缺。
“小舅?”云浅凉站在窗口朝那人喊道。
那人刺出去的剑锋偏了偏,望向窗口,但云浅凉那里月光照得不明朗,屋内又漆黑一片,压根看不清她人,只是听了声响而已。
“我是浅……”云浅凉顿了顿,一个封尘在记忆里多年的称呼在脑海里停留,她有些忐忑的说道:“……我是安安。”
幼时大舅总说她名字寓意不好,对于浅浅这个称呼,更是每每听之摇头,人情世故也好,学识营生也罢,只学皮毛人叫学得浅,而陆家是武将,战乱时过的就是刀尖舔血的日子,而她是女子未能习得陆家武艺,盼她一生安康顺遂,便给她娶了个乳名——安安。
自那以后,陆家一直以这个乳名相称,但云起南官职不如陆家,陆瑶担心此举会刺激云起南,鲜少会直呼乳名。陆家出事后,久而久之这个称呼便淡忘了。
安字,宝盖头,加个女,其意明显。
她即便姓云,依旧是陆家的宝贝。
那人顿了顿,声音有些哑,道出正经而寻常的称呼,“浅浅?”
“是我。”云浅凉赶紧应道,心情有些激动。
陆家人回来了!
那边的打斗停了下来,但是陆小舅未收剑,提防着顾亦丞。
“我成亲了。”云浅凉望着外面的情况,开了口,“嫁得是您对面那位。”
云浅凉能察觉到对方把眼神转向了顾亦丞,好半晌才相信了这句话收剑回鞘,刚才得知对方是外甥女时的激动已然消退,他没再往窗口看去,声音带着夜里的凉意。
“安安,不要再来这里了。”陆小舅转身往暗处走去。
这就走了,我还有话想说呢!
“小舅……”云浅凉有些急,一时忘记自己踩着个瘸腿的凳子,人斜了斜险些摔下去,幸好程子骥快步过来,扶了下瘸腿的那一边,云浅凉来不及道谢,朝着那走开的身影喊道:“外公怎么样了?”
“很好。”
夜风只送来凉凉的两字。
离开陆家的宅邸,两边人马分开。
云浅凉心情有些微妙,她对陆家人情感大抵属于复杂情况,且不说她已知晓原主不是陆瑶的亲生女儿,光她借尸还魂的外来人,她都不知该如何面对陆家人。
但陆家对她还有第二个意义,活命的机会。
“安安?”顾亦丞凑近,在她耳边问道。
“恩,希望我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云浅凉解释给他听。
“云起南不喜欢吧。”顾亦丞定定道。
云浅凉失笑,点头,“不喜欢。”
云浅凉想了想,她这么个没有寓意的名字,不太像文臣的手笔,又道:“你说,我这个名字会不会是我生母取的。”
“多半是。”
“云浅凉,浅的话连河都算不上,顶多一河滩或者小溪。”云浅凉无厘头的解释。
“应该不是这个意思,她大概希望你一辈子都只是云相府的嫡女,不要深查身世来历。”顾亦丞做了另一番解释,“浅这个字眼不太常用在名字里,用这些字大都有一层很深的意义。”
“我不查总有人会找上来。”云浅凉撇撇嘴。
找上来的还不止一伙,寂栖迟和君知可是两伙人,且目的相反。
“那是无法预料之事。”顾亦丞牵紧她的手,牢牢握住。
“也就是说我生母肯定死了。”云浅凉道出这句话不太心痛,生死她已然习惯,亲人离开是她的常态,所以她才走上了那条艰难的道路。
“这让我怎么回答?”顾亦丞无奈。
“正常回答。”云浅凉默了默,扣了扣他的手心,“可是我不查的话,我体内跗骨之毒的解药上哪找?”
这是她必须查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