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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写了。”云浅凉手移开,把笔抽掉,对他摇摇头,重复道:“别写了。”
她注意到起笔时的那一划是凉字上头的一点,从位置来看是两点水,而他在落笔前眼角弧度有了变化。
女子喜爱浪漫,她一不外乎,但她所处环境导致,喜欢的,想要的,要保护起来。
“你说不写,那就不写了。”顾亦丞宠溺一笑,就此作罢。
云浅凉弯弯唇,欲要把笔搁至砚台,却闻声起。
“顾夫人随意便好,莫要扫了大家的兴嘛。”
云浅凉眼中盛着盈盈秋波,闻言垂眸轻笑,仿若娇羞,暗地里她扯了扯欲出言的顾亦丞。
“亭外雨幕困住这一方天地,都在此躲雨算是有缘,着实不好扫兴。”云浅凉松开手,就着动作在砚台里沾好墨汁,“那好,我便送一首诗给各位。”
云浅凉提笔,盯着宣纸看了片刻,而后眼神四顾,似是思考。但她是靠得有些久,久到众人等得不耐烦,且眼里浮现出幸灾乐祸的笑意,低低的笑声夹杂在嘈杂的雨幕里,很是不真切。
“浅浅,要不算了?”程子瑜悄声道。
“无碍,大家高兴嘛。”云浅凉大声说道:“安平郡主见了千万别后悔方才举动。”
云浅凉移了移石桌上的宣纸,毅然落笔。
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
第一个字写出来时,向思虞脸色大变,回头狠瞪着温梦,跃然纸上的字笔墨横姿,遒劲郁勃,与秀气的小楷大相径庭,且与顾亦丞先前写出的字极为相似。
向思虞咬碎一口银牙,只能往肚子里脸咽。
温梦亦是震惊的盯着宣纸,满脸不可置信,为何云浅凉的字与账册上所见不同,在接到向思虞的瞪眼时,她是又惊又怕,生怕向思虞误以为是她刻意欺骗。
宋疏瑾面色毫无变化,仿若不知那封假冒云浅凉所写的信一般,镇宁自若地端坐在石凳上,全然不顾那道投望过来不安的眼神,不过正如他所想,云浅凉写出来的字潇洒,刚柔兼得,与她给人的感觉很相似。
顾亦丞倒是习以为常,含笑注视着自信作诗的人,眼里的宠溺越发深。
最后一点落下,完美收尾。
云浅凉风轻云淡的笑笑,在场女子多数面带羞愧,逼着她作诗的人脸色难看至极。
云浅凉把笔搁下,看了看外面未见小的倾盆大雨,拉着顾亦丞的手走离石桌。
“待着烦,影响心情,咱们还是走吧。”云浅凉声音未压低,语气里的厌恶不加掩饰,更让那些人是脸面挂不住。
“我去拿伞,你在这等着。”顾亦丞揉揉她脑袋上的湿发,好笑地摇头。
“不用。”云浅凉单手捞起裙摆,拽着人冲进雨幕。
倾盆大雨,豆大的雨点狠狠地砸在人身上,顾亦丞尽量护着人,但云浅凉好似想淋雨般,跑得极快,压根没法遮挡些许,凉亭里的人只见两道身影穿过月亮门,消失在雨幕里。
待众人回神,收回视线,目光掠过那副画时,面色一阵尴尬。
只见宣纸上,留下四句诗,暗讽着在场之人。
得饶人处且饶人,德恩广被虎亦亲。
劝君留得三分面,一招用得自宽心。
云浅凉没少受到她们挤兑嘲笑,明知不识字非要拉着她参加诗会,明知不会写偏生要人作诗,重重行径数不胜数,但往日里总是以云浅凉的难堪落幕,谁都不曾料到,有朝一日会被云浅凉做出来的一首诗给讽刺了。
夫妇二人淋得湿哒哒的回到马车,把在外等候的安甲吓坏了,连忙赶车回府。
陆折在屋檐下躲雨,见两人离开,拿过脚边放着的油纸伞,撑开走进了清风一秀。
宋疏瑾远远看见陆折带着伞过来,优雅起身,“青烟,随本王一起走吧。”
“多谢王爷。”云青烟福身道谢,而后对姐妹们说道:“青烟先行一步了。”
陆折准备了两把伞,把手里的递给了主子,随后把撑着的那把递给了云青烟。
“云小姐,请。”陆折把撑开的伞合上,双手捧给云青烟。
“多谢陆侍卫。”云青烟客气道谢,却未接过伞,笑容里带着歉意,对宋疏瑾说道:“王爷,青烟还是等奴婢来送伞吧,否则陆侍卫该淋雨了。”
宋疏瑾对这种温柔很是喜爱,眼里多了丝暖意,撑开伞出了凉亭,侧身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