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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浅凉重新拿起那些还未雕刻打磨成形状的木材,眼皮都未抬,“我与你家相爷之间,又不是那些谈情说爱,会争风吃醋的夫妻,连他容温梦胡作非为之事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还有何事能吵?”
确实算不得吵架吧。
那日听她说还不到无路可走时,顾亦丞猜出了她的心思,所说之路是谋算瑾王,当时他便与她说了一句话。
“浅浅,你可以试着依靠我。”他说得突然却真诚,不似在开玩笑。
她一时不知所措,却理智尚存。
她记得,她是如此回答的。
“抱歉,我目前只信我自己。”
她贯来处在危险之境,除却自己,连接头的同伴都得抱着三分怀疑,谨慎对待,生怕是自己上线出了事,卧底身份处于曝光边缘,在那种处境下,她习惯了只相信自己。
顾亦丞于她而言,作为交易对象时,双方有利可图,暂且可信,而一旦这种关系不存在时,顾亦丞对温梦一事的偏颇处置,在她原则之外,她实在难以交托信任于他。
“相爷这几日忙着朝中之事废寝忘食,夜不能寐,夫人不如给相爷服个软,劝相爷回府,以免相爷把身子累垮了。”顾三难得僭越主仆身份,背地里插手主子私事,但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两个主子关系僵持着,眼睁睁看着相爷为难自己身体。
“服软?”听闻这两字,云浅凉眉头不禁皱起,手里的雕刻刀在木材上划出一条突兀的痕迹,待她察觉时,她凝望着破坏整体的划痕眉头皱得更深了,“他自己一声不吭的离开,与我何干,我为何要去服软求他回来?”
“就是,相爷待我家主子不好便也罢了,凭什么还要我家主子伏小做低啊。”秋月不满的出声,弯腰来将案桌上的工具收拾好。
“称不上是求,只是……”顾三解释。
“你不必再言,他若回来,我可与他好生谈谈,但他若不回,我万万是不可能去请的。”云浅凉起身,拍拍自己身上的碎木屑,毫无转圜余地的表态。
无关乎身段,而是她不觉自己有错。
有些东西目前就是给不了,何必假装,过后再事事演戏,来全这一局?
“此事闹大终归是不好。”顾三还在做挣扎。
“这世上哪对夫妻不吵架,何况是我这般骄横肆意的性子,有点波折在外人眼中反而不至于像是假装恩爱,并无不妥。”云浅凉自黑的一句话,将人堵得哑口无言。
顾三劝说的话卡在喉间,半晌道不出一句,最终只能认命退下。
“春花,帮我收拾些行李,过些日得离京一趟。”云浅凉拿过门前架子上的披风,穿戴整齐后跨出了暖和的屋内,“我去院中走走。”
将近新年,天气越发严寒。
北风呼啸,冰冷刺骨。
云浅凉漫步在青石小道上,望着院里移植过来的红梅。
这一院的红梅是近日移植过来,院内那珍贵的牡丹花尽数移到了花园,待明年花开时节才会再移植回来,冬日里还是红梅更应这时节之景,艳丽夺目,却不会显得异常,比起那开的不合时节的牡丹,红梅反而易让人接受。
云浅凉沿着青石小道,围绕着红梅转了一圈,顺手摘了几支开得好看的准备拿回屋里装点,免得秋月老是抱怨她寝室里颜色太素了。
鹅毛般得白色从她眼前飘落,云浅凉脚步顿住,抬头望天。
只见天空有零星的雪花飘落下来,如鹅毛般轻盈,又像是天上飘来的蒲公英。
“下雪了。”云浅凉低喃一声。
云浅凉抬手接住面前的一片雪花,冰凉的雪花落在手心,她竟感觉不到冷意。
她凝视着手心里那片雪花,缓慢的在手心里融化成水,打湿她的手心。
“还以为能顺便把你结成冰呢。”云浅凉弯弯唇角自个儿打趣。
顾亦丞跨进远门,就见那样一副美景。
零星的白雪里,着一袭浅墨色罗裙,外罩月白披风,边角间编着一圈纯白的兔毛,将那张脸衬得越发的精致小巧,她左臂间怀抱着一束鲜艳的红梅,在素雅的月白里格外耀眼。
她微仰着脑袋注视着飘落的白雪,嘴角含笑,一双美眸漆黑,深不见底,眼角微微上挑,笑颜如黑夜般魅惑。
寻常的院落里,那浅素与大红,好似成了天地独有的颜色,她天生合该着一袭素白,站在漫天白雪的红梅前,那如同宿命般的美好,令人舍不得眨眼。
秋月见外面落雪了,顾不上打扫屋内的木屑,赶忙去找来油纸伞,匆匆奔出云水阁。
顾亦丞快步走进院落,脚步与岔道错开,拦住秋月着急的身影,“伞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