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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梨正闭目回忆剧情, 忽觉不对,长袖一扬, 正要落地的装着滚烫茶水的茶壶和托着茶壶的托盘, 就被她一挥袖,震荡到了远处。
白瓷茶壶摔在地上的声音还没响起, 叶梨的右后方, 一个穿着黄色侍女衣衫的少女就“砰”的跪在了地上, 开始“砰砰砰”的磕头, 额头上很快渗出了血迹。
少女一面磕头, 一面道:“求夫人绕我一命!求夫人绕我一命!”
此女正是姚黄。
正在练刀的安欣蕊和安欣悦都停了下来。
安欣蕊微微蹙眉, 并未上前, 安欣悦却是急着要上前, 显见是想要帮姚黄,结果被安欣蕊一把拉住。
叶梨这才淡淡开口,却不是对着姚黄, 而是对着练武场上的二女:“继续。”
安欣蕊松开安欣悦, 立刻继续练起刀来。她的天赋不如妹妹,但母亲待她不薄,但凡有不懂的地方, 母亲都能教她, 她自然是听话孝顺,对母亲感激非常。
君不见安家的不受宠的那些庶女,过得是何等样的生活?
安欣悦机灵果敢,练刀的天赋和母亲有的一比, 只心中自有一股侠义之气,喜爱保护弱者。
她自己都没发觉,她对姚黄的保护有些过了头。但是,她心里再习惯性的保护姚黄,可母亲发话了,她咬了咬牙,还是继续转身练刀。
母亲在旁的事情上,都可以宠着她和姐姐,但在练刀这件事上,本就严格。安欣悦不敢惹母亲生气,省的待会连帮姚黄求情都不成了。
姚黄继续一个一个的磕头。
她内心极度的惶恐不安——这并不奇怪,毕竟,这是个以武为尊的世界,身为没有多少资源的奴仆,她怎么可能不害怕呢?
要知道,之前她受安欣悦庇护,才能在安家扎根,住了下来,但若是没有了安欣悦的庇护,夫人要将她发卖出去,或是直接赶出府去,她又要面临什么样的生活?
府内的肮脏,是隐藏在华丽之下的,府外的肮脏,是连遮羞布都没有的,肮脏的叫人畏惧恶心。
同样肮脏,姚黄当然选择前者。更何况,她还受到了安欣悦的保护。
可是,这一次,安欣悦怎么不保护她了呢?明明她们说好了,要一直一直的保护她来着。
叶梨的目光放在两个女儿的刀法和身姿之上,半点没有去看姚黄。
站在姚黄身后的一名中年妇人,又等了片刻,见这次十一小姐终于没有站出来保护那个不规矩的丫头姚黄,才站了出来,
走至叶梨身畔,恭敬道:“方才是姚黄用托盘端着热茶壶进来,许是想着给夫人小姐添茶,奴婢瞧了,就没有去过问。结果姚黄并不急着添茶,却是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九小姐和十一小姐练刀,看着看着,许是看入了神,便试着要比划一二,结果……”
结果就把托盘和热茶壶都给砸了。
幸而夫人警觉,否则,这托盘砸了就砸了,可那热茶壶的茶水滚烫能伤人,瓷片碎裂后迸溅的碎片同样能伤人。
夫人是近乎武王的修为,定然是能躲得开的,可是,她们这些修为只有一元镜的武士,去哪里躲得开?
还不是要被这个蠢丫头姚黄拖累?
武者九重境界,沧澜界并非人人都能习武,习武了也未必能得到好的修炼资源,药材等打磨筋骨,得到好的修炼功法,因此普通的百姓,大多练武资质都停留在一元镜武士级别,极少部分天资好的,停留在二分镜武师级别。像是他们这些仆从,也因资质有限、琐事缠身,大部分都是武士级别。
就算是安家的老太爷,如今安家修为最高的人,也只有五行境武王修为。
也就是原身资质上佳,悟性上佳,勤勉刻苦,才能修炼到四象境,武君修为顶峰,只差一步,就能和安家老太爷一样是武王修为。
可安家老太爷是在一百五十岁那年,在前一任的安家武王的帮助下,才显显晋升武王。
而安家老太爷成为新武王的这一日,安家的前一位武王去世。
可见安家老太爷并非是靠自己的能力晋升的武王,论起资质,当然是原身更好,今年才39岁,就隐隐到达了武君巅峰。如果不是女子身份,而是男子,只怕整个琉璃岛甚至沧澜界都要轰动起来。
奈何沧澜界对女子的压制颇深,这件事被安家老太爷给死死地压制在了内宅之中,压根就没有往外传播。
外界人只以为原身和她的丈夫安乘风一样,都是三才境大武师修为。这还是前几年,原身不堪婆母的各种作,干脆母债子偿,追着她丈夫跑了整个琉璃岛,这才把名声稍稍传扬了出去。
其实那次之后没多久,原身就晋升了四象境武君,只是以沧澜界男子的“骄傲和自尊”,这消息在安乘风晋升四象境之前,是决计不会传出去就是了。
原身一心练刀,只要安家不短了她和两个女儿的修炼资源,她自然也懒得去戳穿这件事。
有了这样的修为,无论是叶梨,还是原身,显见都不将那盏滚烫的茶水给放在眼里。
但安家的奴仆,岂能没有规矩?
原身这时对两个女儿还不算特别严格,因此安欣悦是上前帮忙求情的,原身皱了皱眉,还是放过了姚黄,只惩戒了姚黄十大板,允许其着衣领罚。
这对于原身也好,安家也好,其实都算是个很小的“惩戒”了。没瞧见剧情里面,安家其他奴仆,都非常羡慕姚黄吗?
对于那时自称“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的姚黄来说,跟主人家偷师学武,还险些摔了热茶壶,伤到其他受看重的奴仆来说,或许,这也真的是小惩大诫,对她十分宽厚了。
可是,等到姚黄知道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没死,还成了沧澜界的皇帝之后,她自己一朝麻雀变凤凰,成了沧澜界的高高在上的大公主的时候呢?
姚黄彼时尊贵无匹,人人奉承,她还将原先的救命恩人给带进了宫里侍奉她,或许最初只是感激和害怕之下,想要找个熟悉的人陪着她进宫,最初二人之间,也是有感情的。
可每次有人明示或暗示她曾经的身份,询问她是否要像宫婢一样受过处罚、卑贱的跪在地上求饶时,姚黄的心里,当真就能毫无波动?不会反过来想要报复她的救命恩人安欣悦?
姚黄曾经不敢说出自己真正的名字,免得受到父亲的牵累。所以,身为她的主人的安欣悦给了她一个名字。
后来,姚黄做了大公主,带了安欣悦进宫,她也为安欣悦取了个名字。
不为其他,单单是这一点,就足以看出那时高高在上的大公主,是很不愿意回想起自己曾经为奴为婢的时候的。
可她曾经为奴为婢的事情,那位从中千界来的高贵的继母,却“好心”的将消息给传扬了开来,至少沧澜界的上层大都是知道的。姚黄如何能不难堪?
而姚黄难堪了,她会怎么做呢?
她大约会想,当年的安欣悦,还不如不救她,让她死了,也就不会有现在的难堪。
又或者,安欣悦就不能做人更善良一些吗?救了她,然后求她母亲,二人结拜做金兰姐妹,然后把安欣悦的修炼资源分给她一半,二人一起做世家小姐,一起过日子,一起修炼,她岂不是现在不用因起步晚,修炼的那么困难?
她也可以把身为长公主的修炼资源“分给”安欣悦一些,而不是像曾经那样,千金小姐安欣悦,无法分享修炼资源给她这个奴婢,只能自己修炼,现在,大公主也只能遗憾的自己修炼,对着成为她的宫婢的安欣悦遗憾的说自己不能辜负父皇母后的期待,分出自己的修炼资源呢?
甚至也能去求父皇,她们已经义结金兰了,让安欣悦留在宫里给她做伴读,而不是奴仆了呢?
这并不是她的错。而是有因必有果,姚黄想,她只是按照安欣悦怎么对待她的,怎么对待的安欣悦而已。
她真的没有错呀。
……
穷人乍富,小人得志,无外乎如此。
原身想不明白,她只是任由小女儿去好心救了个小乞儿,为甚后来会毁了小女儿的一生,也害得大女儿受到牵累,每每相见,大女儿不是刚生下孩子坐月子,就是怀着身孕要生孩子,最后一次见面时,更是大女儿诞下三胞胎身死之时。
就连原身自己,后来也有过干脆带着女儿逃跑的念头——宫婢岂是什么好做的?尤其是原本好好的世家小姐,天赋卓绝的姑娘家,一朝滑落泥潭,要在泥潭里挣扎,对人卑躬屈膝,称奴称婢,这比刚生下来就是奴婢的人,活得还要艰难。
只是随后安家遭遇袭击,原身身为强者,自然要应战,然后身受重伤,原本有名医开的方子和丸药,可不知为何,病情越拖越严重,经常都只能卧病在床,空有修为,偏偏无法施展开来。
原身如此,别说要带女儿离开了,还要两个女儿反过来照顾她。
安欣蕊会嫁到那样一户人家,源头就是因着安家开始怠慢原身,原身的病始终无法治疗好,且宫里的妹妹几次为大公主受罚,安欣蕊是个有些软弱的性子,被人说动,决意设法嫁给那户人家,虽说叫母亲和妹妹的境况稍稍好转,却也毁了她自己的人生,青春年华,早早丧命。
……
叶梨看向跪在地上,依旧努力磕头的姚黄,就觉可笑。
报恩,就是要将救命恩人,给狠狠的踩在脚底,然后再施舍给对方小小恩惠,叫对方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吗?
叶梨摇了摇头,就叫那中年妇人将姚黄给带下去。
“这都第几次不守规矩,偷学主人家的武功了?赏五十板子,许她带走她房间的箱笼,赶出去罢。”
若是男仆,真给赶出去就赶出去了。男子么,在外头辛苦些,日子也能过。
可如果是没甚修为的女婢,被赶出去后,哪里还有好果子吃?
姚黄当即惨叫道:“不!不!您和两位小姐救了我一回,何妨再多救我一回?好人好报,我……奴婢求求您了!求求您再做一回好人罢。”
那中年妇人被称作徐嬷嬷,当即上前就给了姚黄一个巴掌:“呸!你这奴才秧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威胁主人家,不救你这一回,夫人和小姐就不是好人了吗?你之前是怎么学的规矩?自己做错了事情,还犯了大忌讳,偷师!你怎么还有脸来威胁主人家?
再说了,你不是经常说,你不想为奴为婢吗?就算十一小姐对你再好,你好好一个曾经稍有家资的人家的小姐,也是不愿意给人弯腰屈膝的。既然这样,那夫人放你离开,你还有甚不愿意的?走!堵住嘴巴,带走!”
原身尚武,连带着她身边的丫鬟嬷嬷也是如此。即便没有修炼资源,但是能够偶尔得夫人指点,她们就很满足了。
徐嬷嬷的武力值,当然是完胜姚黄的。
即便姚黄心里还有许多话要说,想要争辩求情,可被堵住了嘴,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眼巴巴的去看正在练刀的安欣悦。
安欣悦对她挤了挤眼睛,表示自己不会忘了救她。可心里却想着,别的罪名就罢了,可是,偷师?这可真真是个不小的罪名呀。尤其是偷的还是主人家的师。
时下人重武,自然看重传承。
安家的仆从,有仆从们可以练的武功。被主子看重的仆从,主人家可以赏赐给稍好一些的武功秘籍。
可无论如何,偷师,都是大罪。
更何况是姚黄这样,在伺候主家的时候,正儿八经的“偷师”,还忘了自己正端着托盘,托盘一丢,和茶壶一块落地,自己的两只手还比划着招式呢。
这岂不是当面的要打主人家的脸?
这般嚣张,如果主人家不严惩,如何能继续驭下?
故而安欣蕊什么话都没有说,安欣悦有心想要帮姚黄,却也不是这个时候。
没有原剧情里,安欣悦各种求情,姚黄这次不但要挨五十板子,还是要脱了下衣打得,即便内宅里头,动手的是内宅婆子,围观的也是婆子丫头,可到底也是个丢人的事情。
安欣悦会心疼姚黄,考虑这些,求着母亲能饶姚黄一回。
可原身会心软,叶梨只会更严格。
在安欣蕊和安欣悦看来,母亲对她们已经很严格了,府里其他的姑娘,每天也练武,但也就是每天一个时辰而已,其余时候,还要学别的东西,尤其是如今的女子必学课程,哪里像她们这般,隔天才去上一回课,每天练武时间,至少两个时辰?
但于原身,这已经是心疼女儿的结果了。她若是早知后面会发生那许多事情,大约会叫两个女儿,每天四个时辰都在练武。
叶梨是接了原身的任务过来的,当然也会对二女极其严格。
想为姚黄求情?行,那你们先把今天份的武功练完了再说。
安欣悦:“……”
姚黄:“……”说的我还能等似的!
叶梨没有立刻给安欣蕊和安欣悦增加训练时间,但按照平时的两个时辰的训练量,训练完之后,姚黄也早挨完了打。
只是平日里姚黄太受十一小姐宠爱,太太吩咐要赶人走的时候,也没说立时就将人给赶出去,因此安欣悦赶来的时候,姚黄还在榻上躺着,金银细软都有人给她收拾好了放在一旁,像是只要上面一发话,她们就立时能把人给抬出去丢在外面。
安欣悦跑来时,就瞧见姚黄哭得跟什么似的,一张嘴,牙齿还掉了几个——显见是挨打的时候,一开始要咬牙忍着不叫喊出来,结果忍着忍着,就把牙齿给咬落了下来,
安欣悦跟姚黄熟悉,知晓姚黄是个自尊自爱的,如果只是被打,那也就罢了,但她这会才反应过来,母亲吩咐人打姚黄的时候,并没说“着衣”二字,那定然就是没能着衣的。
姚黄一个和她一样大的豆蔻少女,被人扒了裤子按在春凳上打……也难怪姚黄委屈的把牙齿都给咬掉了两颗。
泪水立刻落了下来,安欣悦抓着姚黄的手道:“好姚黄,你且等等,我先来一步,姐姐回去拿药膏子了。等她回来,就先给你上药,一定不会留下疤痕的。”
姚黄登时泪如雨下。
她其实是7岁那年,母亲死了,自己守不住家里的钱财房子,被亲戚往那脏地方卖。姚黄哪里受得了这个折辱?自己逃出来的。
——母亲死之前,对自己说,父亲一定会回来的,将来也一定会有大作为,她一定要等着父亲回来。
可是,她能怎么等呢?一个7岁的小丫头,守得住什么呢?还不如母亲没有挣下那偌大家业,自己或许还能有一条活路。然而母亲偏偏挣下那偌大家业,父亲的族人们,哪一个能绕得了她?
就算母亲说的对,父亲将来会回来,会带着她过好日子,叫她一定在家里乖乖的等着父亲。然而,她等不到了呀。
姚黄只能穿了小丫鬟的衣裳,连夜逃跑了。后来更是把脸抹黑了,扮做了小乞丐,跟着老乞丐做了三年小乞丐,老乞丐死了,她10岁了,这女孩身份只怕也瞒不了太久,正发愁该如何是好,就被安欣悦给救了。
在安府三年,尽管安府的女眷里也颇有些不知事的,但三夫人是个厉害人物,等闲人压根就不敢来招惹她们院子,姚黄还有安欣悦护着,即便是丫头,日子也能过得挺好。
她还牢记着母亲说的,在这世上,什么都能骗自己,唯独学到手的东西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