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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防盗章。购买V章比例低于50%,12小时后方可看正文。 今晚这么一出之后, 陈飒第二天没来公司, 上午的时候给温以宁打了个电话, 告诉她自己休假一礼拜,交待了需要跟进的收尾工作。招投标的事一忙完, 就等着春节前的公司年会。末了, 陈飒说:“周四你代我去一趟深圳, 具体事项会有人跟你对接。”
亚汇在国内有数家分子公司, 不成文的规定,每年效益最好的那一家年末庆功会,总部高层都会莅临现场,是嘉奖亦是鼓励。亚汇是从香港发家,某些传统依旧很有仪式感。温以宁也是到了周三才知道, 自己是代替陈飒出席深圳分公司的年会。此行十余人, 高管四名, 唐其琛自然不会缺席。
深圳一月的气温于它地来说仍是温暖适中的。这几日天晴, 中午时候也能飙到二十来度。飞机落地后,温以宁走在最后面,柯礼特意等了她,指着行李箱说:“我帮你。”
温以宁没拒绝, 柯礼问她:“来过深圳吗?”
“去年来过。”温以宁说:“室友结婚,来喝喜酒的。”
柯礼笑了笑, “喜欢这个城市吗?”
“还不错。”温以宁也笑, “就是吃不太惯。”
这边饮食偏淡, 而她是地道的H人,虽来上海多年,但口味儿一直没怎么变。说到这,柯礼又想起前几日放的鸽子,他先是看了眼走在前边的唐其琛,再对温以宁压低声儿说:“下周真不要加班了,欠你的那一顿一定补上。”
温以宁笑得眼睛都亮了,“那我可记着的,别赖账啊。”
“柯礼。”
唐其琛转身一看,就是两人走在最后笑容可亲的模样。柯礼对上老板的视线,下意识地收拢嘴角,非常自觉地走了过来。
——
晚八点的庆功宴,这也是温以宁第一次见识到唐其琛在集团内的领袖效应。他是个弹性很大的人,私下里常以温淡示人,但真到了与工作相关的场合,该有的礼数一个都不吝啬。
来酒不拒,谈笑风生。
唐其琛今年三十有四,过完年数月就是三十五。一般男人到这个岁数,人生十有八|九已经定性,甚少有翻盘的可能。但唐其琛不一样,远远而望,气度斐然,丝毫没有清汤寡水般的宿命感——
在他身上,能看到无数种可能。这大概就是阅历和眼界赋予男人最大的魅力。
他胃有旧疾,老部下是知道的。手里虽然拿的是酒,但多数时候仍是浅尝辄止,酒香留于唇齿,没有真正喝下去。晚宴进行到后半程,便是唐其琛发言并做表彰的环节。
他上台时,掌声自发响起,经久不衰。唐其琛周身还是沉稳的,他的讲话非常具有个人风格,既不是拿着稿子照本宣科,也不是巧舌如簧有卖弄之嫌。更不会长篇大论耽误时间,只从人才培养、信用体系建立以及经营质量上做启发性言论,切中要害,字字珠玑。
最后,他说:“亚汇从不吝啬晋升机制的推广,也不阻拦任何一名员工学习创新的热情,更不揽功夺名,在此我宣布,今年总部嘉奖20%的工资涨幅,用于对深圳分公司去年优秀商绩的认可,百尺竿头,力争上游,更进一步——荣耀是你们的,祝贺。”
语毕,气氛达到最高|潮。好几个年轻的员工都在下面偷偷抹眼泪。温以宁坐在陈飒的位置上,这个角度是正对唐其琛的,客观来说,有这样一位掌舵人,也就不难理解亚汇集团在四年前的革新中,冒巨大市场风险却依旧荣辱不惊地完成转型并且蒸蒸日上的原因了。
欢呼声持续了好几分钟,有一位老员工克制不住激动,竟端着酒杯来到唐其琛面前,“唐总,我是运输部的张国庆,是两湖线路的大车队主管,我为亚汇工作了二十年。只要亚汇愿意要我,我不退休,我会一直效力公司,直到我干不动了为止。”
他说得动容,握着酒杯的手都在发抖。唐其琛微微弯腰,扶了他的手一把,“您老辛苦,只要身体吃得消,任何要求都可与蔡总沟通,您是功臣,在合法合规的前提下,公司尊重你们的意愿,不会忘记你们。”
蔡总是分公司的负责人,忙答:“放心吧唐总。”
老员工极其高兴,端着酒杯说:“唐总,我,我敬你。”然后仰头一口下了肚。
唐其琛亦爽快,“来,敬您身体健康。”
“唐总。”
“欸,唐总!”
身边几个作陪的副总急急出言制止,柯礼也面露忧色,低声劝道:“白酒伤胃,给您换别的吧。”
唐其琛抬了下手,便都不敢再劝,酒杯与员工轻碰,同样干脆爽利地喝完整杯。
之后就是轻松的抽奖互动环节,基本没什么事儿了。温以宁看得饶有兴趣,觉得那个主持人还挺好看的,有点儿神似年轻版的吴彦祖。温以宁目光追着他跑了满场,也没别的,她高中时迷过一阵明星,吴彦祖符合她的审美。
目光专注了许久,柯礼忽然给她打了个电话,问她可不可以帮个忙。
唐其琛刚才那杯酒一喝,有点不舒服了。年底公司内部待处理的工作还是很多的,他也不敢大意,准备找个地方躺一会儿。宴会还没散,柯礼和他不可能全离场。唐其琛说着没事,但柯礼断断不敢真让他一个人。
他给温以宁打电话,的确事出有因,“以宁,拜托了。”
这也算是出公差,对方坦坦荡荡的又是眼下这情况,温以宁不好推辞。
唐其琛找了个没人的窗边,背抵着墙,正低头揉眉心。抬头见着人,瞬间皱了皱眉。
这表情被温以宁捕捉到了,挺刺人的,她平静说:“柯助理让我来的。”
唐其琛沾了酒,脸色倒如常,但薄唇紧抿,倦色难掩,“你回去玩吧,不必要勉强自己。”
温以宁亦面无表情地走近,“不勉强。”
唐其琛眸色微提,看着她。
“拿一份工资,做一份事,老板,你能自个儿走还是要我搀?”
唐其琛的眼色又淡开了,语气也说不上是什么情绪,“自己走,没那么老。”
这要有旁人在场,就能听出两人的对话呲着毛儿,无痛无痒但也绵里藏针,都不痛快。
酒店在C座,穿过大堂得换个一栋楼。温以宁跟他后面,谁都不说话,横竖都尴尬。进入电梯,唐其琛忽地靠着墙壁,很用力的一下。温以宁吓了跳,越发觉得他神情不太对。
唐其琛闭上眼睛,下巴微微抬起,呼吸都有点儿喘。
温以宁犹豫半秒,“你有事没事?”
唐其琛没睁眼,话里也是一股若有若无的贬意,“叫老板。”
温以宁一阵暗火没处儿发,声音也大了,“唐老板,要不要叫救护车?”
唐其琛索性连话都不给回了。
套房在顶楼那几间,唐其琛人进去,温以宁在门口说:“那你休息。”
她早想走了,转身的一瞬,屋里的唐其琛挺痛苦地嗯了声,气若游丝的,生生绊住温以宁的脚步。她是早想走了,但权衡再三,还是返身走了进去,走到唐其琛身边说:“我叫柯礼上来吧。”
唐其琛摇头,“麻烦你帮我倒杯热水。”
他样子是真不舒服,温以宁点点头,热水倒好,又给他找了条毯子。唐其琛是坐在沙发上的,坐不太直,跟宴会上意气风发的样子相比,倒也另有一番姿态。
温以宁把水递给他,“你有药吗?放哪儿了?要不我给你拿来。”
唐其琛就这么看过来,目光笔直而有温度,他很突然地换了个话题,问:“怎么会来上海?”
温以宁一怔。
他能问出这句话,就表示一定是在猜测些事情的。温以宁眼睛没看他,低着脑袋,不轻不重地辩解了一句:“不是为了你。”
她纯粹是下意识的反应,既然都过去了,她是不打算再牵扯不清的,所以当初没避开来亚汇就职,因为是真放下了。一段连情分都称不上的过去,百八年前的过去,没资格成为限制她人生的绊脚石。
女人不是只能有爱情,还得有别的。
她一句澄清,没旧情,没思虑,没留恋,其实也是很直白的一种方式。不过结合此情此景,仍是略有尴尬。
唐其琛很淡地回了句:“我也没往这方面想。”
那最好,皆大欢喜,成各自之美。
温以宁离开后,还是给柯礼打了个电话。柯礼赶过来时,是唐其琛来开的门,见着他喘气儿的样子,是不满意的,“跑什么?”
柯礼乍一见人,心里也没底。因为唐其琛看起来很正常,丝毫不像温以宁说的那样虚弱。
“唐,唐总,您没事儿啊?”
唐其琛外套脱了,就一件白色衬衫打底,袖口挽上去至手腕,他皮肤在男人里算是偏白,但白而不腻,骨相身姿非常出众。他让柯礼坐,说:“没事。”
桌上还有一杯水,喝了半杯的,余下的还温热。
柯礼匪夷所思,不过回想一下,哪怕之前在现场,唐其琛也算正常,他胃疾复发的样子不是没见过,哪儿还能站直说话,脸色直接能白几度。
唐其琛问:“那边结束了?”
“啊,没,还继续呢。”
“那你过来干吗?”
“以宁给我打的电话。”柯礼说:“她说您状态不太好,我怕您出事儿就过来了。”
唐其琛听到这里时,心情还算平稳,随口问:“她怎么说的?”
柯礼面露难色。
唐其琛看过来,虽无言,但眼神带着苛刻的压迫。
静了几秒,柯礼没撑住,只得实话实说,“……说您快死了。”
唐其琛的表情非常难看,难看到压根没法儿找到形容词。就这么沉默着,安静着,如秋风里止不住的落叶,打着旋儿地往地上落,最后被路过的人来人往,没有丝毫感情地踩在脚下。
柯礼又想起一事,“傅西平的电话打我这了。”
唐其琛身体总算回了温,“他说什么?”
“他……”柯礼略有迟疑,“他不知从哪儿知道了以宁在亚汇集团上班。问我来着,然后说了一句话。”
唐其琛点头,“说。”
柯礼深吸一口气,不太好听,不是好话,很符合傅西平那吊儿郎当的直球性子。当时得到肯定答复,一句“唐其琛我X你大爷你到底想干嘛我X!”就这么脱口而出。
唐其琛听完,方才回温的身体又彻彻底底冻成了寒霜。连着被咒骂两遍,本来好好的胃,在这一刻,竟然开始隐隐作痛了。
“商务部那边的人事消息到明年初就会公布,这次康部长上台,多少人没料到,现在的风声也捂得紧。”柯礼跟他说起这事,感慨道:“康部那性子,忍常人所不能忍,实在硬气。”
唐其琛说:“你告诉他,卧薪尝胆,这么些年该他出头了。”
柯礼伸手按楼层,“是,我会转达。”
电梯门关到一半——“诶!等等!”
柯礼是站在右边的,这个角度能看见跑过来的那道身影,他把电梯按住,合成一条缝的门又徐徐划开。温以宁气喘吁吁,左右手拎着十几只外卖袋,稀里哗啦的摩擦声,她连外套都没穿,一件打底线衫看着就单薄。
“谢了!”温以宁如释重负,边说边抬头,看清了人,她愣了下,卸下去的包袱又给抛了上来。
柯礼神色和语气都是自然的,“以宁。”
温以宁点点头,“柯助好。”
“买的什么这么多?”柯礼伸过手,“我帮你拿点儿。”
温以宁侧身一挡,一个很细微的拒绝动作,说:“部门加班呢,我买点宵夜。”
柯礼还是坚持,“给我吧。”
温以宁笑笑,“不了,不方便。”
于公于私都是不方便的。柯礼什么身份,提着东西陪她一露面就够人说的了。温以宁最忌讳的还是这点,拿别人的客气当回事儿,她做不到,也不合适。
柯礼不勉强,笑了笑作罢。
三十好几层,升上去要点时间。温以宁跟柯礼说完话就往边上站。方寸天地,三人身影,各自安静。他人有没有各怀心思不知道,但温以宁是没打算再吭声的。
这是她的态度,看着淡,真,不拘小节,其实还是拧成了一根细密绵长的尖针,藏着,掩着,锐气还是在那的。再看唐其琛,从从容容,四平八稳的眉间也是窥不出半点情绪。
“明天下午在总局有个会,您去么?”柯礼说着话,从善如流地缓着这气氛。
他们的话题徐徐延展,像个保护罩,恰到好处地隔绝了尴尬,也小心翼翼地护住了那份可怜的和气。
到了楼层,温以宁提着外卖走了。柯礼看着她背影,也不知是可惜还是无奈,“大半月了,跑上跑下的。陈飒带人的风格还是挺有威慑力的。”
唐其琛走出电梯,往背影早就消失的那个方向看了眼,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