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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天后, 才忍得冷,强打起精神。吸吸鼻子, 再唤了声。
“罗公子。”
不知该说什么, 只道一声唤。有个念想, 还在听, 就好。
他太能撑,又是寒又是伤都没奈他何。沉默一阵,锢住姑娘腰身继续拉近。
“叫罗劼。”
严格纠正, 黑压压一片,冷风呼啸, 传入耳畔十分可怖。她听着,张了张口,稍适犹豫, 到底没说话。
卷起的风与寂静的夜都那般陌生, 石壁凉,他却热。夹杂其中除了对方的心跳再不闻别的,手指攥紧又松,脑中逐渐变得模糊。察觉此刻绝境,猜想大概凶多吉少。不知何时到头, 亦不知何时才能得到救援。
屏着最后点力气,姑娘仰首,迎着风继续呼喊几声。怏怏地早没了力气, 罗劼示意她别做无用功。与其如此, 不如屯点力气等人来救。
他身上愈发烫, 估摸伤口太重起了作用。秉持着意志紧紧搂了她。这家伙不惧,以往死人堆里摸爬打滚什么没受过。如今只专心护了她,不让她冷,更不让她轻易失去意志睡过去。
可惜纪嫣没经历过,风再吹,略感无力。渐渐地没了先前的精神劲,稍不注意便阖上眼。身子颤抖,嘴唇也失了血色。
见此情形,跟前的男人换个姿势拢好她,裹住身板儿困在石壁间。俯身蹭她的额,白皙光滑的脑门儿还夹杂着女儿香。为了吸引她的注意,他深吸口气,贴近沉声。
“纪嫣。”
一声唤就在耳畔,紧接着是更加清晰的吐字。
“都这时候,应我一愿,如何?”
天色渐晚,姑娘支撑不住。听闻此声,喃喃地张口。
“嗯……”
脑子不及想,连问都不会。他搂她坐腿上,抱起时脸侧触上她冰凉的唇瓣。那股冷汇到心底,他虽难耐,却也变着方逼她提起劲来,压低声音。
“今时有,明日无,让我好好地亲一回。”
再也没了顾忌,坦白直言。听到最后几个字,她终是有了反应。艰难抬眸,纤腰挪动,语气坚定。
“不行……别……”
黑漆漆看不清,即使如此也知她会有何反应。别扭的景致映刻于心,想到那股子神色。再拢了娇小丰盈的身板儿,隔着一指宽的距离,他忍不住笑了。
“又在心里骂我?”
姑娘没反应,不否认也不点头。心里悄悄地应,就似那无可奈何。
而浸入身体的寒那般不容人拒,剥去她所有意识,越来越不清楚。
帮她拉好外袍,抚上冰凉的脸颊,逼近观察。
“骂吧,骂狠些,记住别睡过去。”
捏住她下巴如实陈述,这个时候的罗劼已经起了精神。身躯紧贴,到底缓过劲来。可惜小姑娘就没那么好运,头先勉强打起来意志,又继续薄弱了下去。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等不到援助,估摸会就此冻晕过去。到时被寒风卷下山崖,这么俏的姑娘他上哪儿去捡。
罗劼有经验,当然不会放任她如此。待只待激一激斗志,即使这时候这样做颇不人道。
眸色一沉,连唤几声没了反应,他终于蹙了眉。裹住她开始肆无忌惮,低头啄那冷冰冰的腮,再不似那日一般有生气,心下更觉不妥。姑娘知道躲,无力地避开,躲他温热的吸吮,躲他刻意招惹上来的举动。
末了实在不愿,秉持所有力道轻轻一推。跟野兽身前的猎物似的,无力无心,眯了眼,出口阻他。
“罗劼……你不要……唔……”
话语毕,那波不依不饶地啃咬径直来到唇边,不等她说完便猛地撞上,含住她娇嫩软软的唇瓣,一时压下,狠狠吮住。
霎时间她全身绷紧,被摁在了石壁上,气血直往上蹿。逼得无奈睁了眼,紧紧地握住拳来。
他的吻当真来得突然,纪嫣难以招架,脑子里立刻懵了。
从来不知双唇紧贴的刹那人会这般无力。辗转碾压,还有那挑开唇齿探入牙关的舌,卷住她缠得好深,陌生又危险。
他抑制不住地吸气,膨胀的火势一触即发,啃那嘟起的唇,品着浓浓的江南清甜,只有这一刻,纪嫣才真正明白男女间的亲吻是怎么一回事。
他压了她,不给她一丝逃避的空间。收手裹住,一步步吻得她透不过气,高大的身躯挡住所有风。屏了气息,她躲不得。只知意识一点一点明确,不似先才那般浑浑噩噩。拽住他肩头的衣襟,用力攥了紧。
娇软绵柔,搂住满怀,粉嫩嫩的滑腻小舌那般调皮。她灵活地躲,他攻城掠池不给半点躲闪的机会。感受那馨香的气息,连同浅浅地嗔。体内腾地一股火烧起,再是无法忍。
摁住后脑,修长的手指插进发间。小脸儿白嫩如玉,鼻尖相触,姑娘的舌尖软嫩极佳,吮一口不够,还要更多。深深地吸她的味道,含得唇瓣发红发肿,他退不开,更不想离。
手掌不由自主下滑,好半天后才试图抽离。心痒难耐,喉咙哑到极致。他该知道自己不能碰她,否则无论何时,他只会彻底将她烧化。
匀了气,埋入她脖颈间。殊不知那滋味更加磨人,女儿家的腻香全都汇到那处。胸前两团娇软鼓鼓地贴着他坚硬的肌理。感受这一切,他连呼吸都捋不顺。
没让身后的伤夺了命,先让她给彻底击败。
得了甜头,哪有自持的力道。就着那脖子上的白皮子啃咬舔舐,她像只小兽,动都动不得。紧赶着退,可惜身后是石壁,几乎退无可退。
腾起的热烧得连伤都忘了,他来了劲,咬她啄她。这样的风口当然不忍扒她衣物,从未有过的失控。屏住想要将她揉碎的力道,牙齿咬开领口中衣内的小扣,扑鼻的体香就这么漫入意识。咽了一口,热都聚到一处。托住她抱得更近,腰腹紧贴,澎湃张扬。
纪嫣有些怕,这般陌生的失控感。映了身后的风,捣鼓得嗓子眼发紧。
他周身都烫,比起先才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哆哆嗦嗦地推,口里呵着气。腻软盈盈的呼吸,双唇轻抿。直到那尖利的牙齿咬上脖颈处的兜衣带,她终是觉得他疯了。稳定心神,矛足劲推拉,呢喃着喊。
“你……别……”
他有什么不敢做,这家伙为所欲为惯了,只是被这声唤提醒,不愿一时肆意让她受凉。拉回外袍裹了她开合的领口,停在边上,气息好重。
片刻过去,最后一口磕在她腮边,慢慢移过又含了她两片唇。缓下力道厮磨,咸咸的泪顺着脸侧滑落。知道欺负狠了,复才收手,抵在她额前。
气息压根捋不顺,满脑子都是她的腻软。只碍于此景不得不收手,含了她的泪,哑声安抚。
“回头再跟我算,只要我们都活着。”
这是意识迷茫前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也不知那天的之后她是如何冻晕过去。迷糊中只有对方热得发烫的胸膛,听到山崖上有人在唤,亮堂堂的火把。眯眼看,似世上最美好的景致。
后来子夜,终于迎来救援。她被人用绳索锢住拖上去,四周嘈杂,耳畔是罗劼的低语。不一会儿又感觉到颠簸的马车,周身裹得严严实实,温热宽厚的怀抱始终不离。她知道得救了,只晕得指头都抬不起,再没有多说一个字。
那天察觉罗劼久未回寨,齐天桀就觉得不对,待到子夜,紧赶着带人出来寻。这处夜里太冷,路线复杂。他找了观苍崖的兄弟帮忙,费了些时间。救她起来时发现崖下的百桑花,也不知这么昏昏沉沉她有没听进去。神思模糊紧紧握住花枝,匀了力,慢慢被人托了上来。
险些丢了命,知道前因,齐二爷沉沉地叹了口气。
她肆意,老大也陪着豁出去。以命相搏,殊不知那心当真陷得深。
罗劼受了伤,身后被倒荆刺所刮。千幸万幸那玩意儿没有毒,否则扎这么几个窟窿,大罗神仙也救不回。
一路马车去马车回,罗劼还有意识,唯独动起来有些吃力。抱住那被毯子裹紧的姑娘,搂到怀里。贴在颈窝处感受她均匀的呼吸,握在掌中的冰凉小手逐渐回暖,渐渐放心。
猝不及防一场意外,在半夜三更时分得到救援。他伤了一背,回寨就被老李几个大夫团团围住。里头还有他给瑞老太请的名医故交,看了他的伤,开药上药,忙了一两个时辰。
而纪嫣受了寒,胳膊处有块小小的擦伤。昏昏沉沉地被送到医馆安置,暖炉烘烤。小医徒在外煎药,一身凌乱的姑娘躺在被褥中,静静地闭了眼。
脱力之后彻底昏睡,她睡了很久,足足躺了一天一夜。期间医徒唤她起来喝药,迷迷糊糊撑着坐起。饮去一些,复又睡过去。
就这么一直睡到翌日晚上,期间只见到医徒和老李二人。她几乎没怎么伤,静养一下就好。起床之后还去隔壁看了瑞婆婆,披上外袍到她床前坐了阵。婆婆还是那样,手里捏着她昏迷前拽着的百桑花,一朵两朵,怏怏地没见出声。
没有罗劼的消息,他没再来过,老李也没多提。只说在寨子小竹林内养伤,估摸大夫已经上手。不过那处是孰风寨的腹地,规矩多,她进不去,也不方便进去。
直到第二日第三日,彻底养回精神。继续待在瑞婆婆身旁照料,时不时同小医徒出去一趟。到那林子外的看守处待一刻,见着层层把守,问不出答案,默默调转头离开。
伤好了,但忆起他的安危,终究无法释怀。
***
响晴的天,着了一身白衣的姑娘静静守在婆婆床头,眸子清澈如水。才将替老人擦了身子,抱着水盆走出门外。
姑娘闲不住,小伤养好后就开始兀自忙活。
因为没有罗劼的消息,心底彷徨。每日待在寨中,抬头低头都是老李和小医徒二人。除了楼底下过路的土匪,几乎见不到几个寨子里的人。
小医徒会瞧事,看她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知是想打听罗劼的伤势。只那孰风寨的事,深居腹地。他不好打听,里头人没说,他这医徒也不敢多问。
到底是孰风寨的头子,边陲这头不安生。北南山的老大死对头多,贸贸然将他受伤的消息传出去,于谁都没好处。
于是才封闭了消息,压得这般紧,做给外头人看,也让自己人适当收敛。
但老李是知道的,他说罗劼在竹林高屋内养伤。几个大夫诊治说那玩意儿扎得狠,地方多。不让他下床,偏要养足七日。
齐天桀和几个兄弟都劝他,里里外外做足功课,斟酌利弊,这才将人安心留下养伤。
听到其中两个字,姑娘心里咯噔一下。暗暗琢磨是否太过严重,他好不好。待上七日,可是能像往日那般,恢复灵活。
心有些乱,忆起观苍崖的种种,情绪没来由的复杂。闭上眼就是他在耳边说的话,清醒后再想。那些举动正是为了替她打起精神,不知该说对,还是不对。
轻轻一叹,蹲在院中洗衣裳的姑娘默默愣出了神。抿了嘴儿,小模样神不守舍。医徒帮忙拎了两桶水出来,溅得小鞋湿透也未曾发觉。
进不得竹林,安安分分待着。夜里睡不好,连开口都不知如何讲,后在医徒的推搡下逼出几个字。冲人家守卫打听罗老大的伤,对方见状还算有眼色。隐隐知道老大跟她的关系,出言也算客气。就死活不请人入内,更没有放她进去的意思。
这边是军队化管理,训练有素。腹地是中心,未经允许,谁都别想擅自坏了规矩。
如此状况,姑娘不敢再与他们难为。这样的情形,齐二爷本该做做中间人,找机会过来道一声。只可惜这几天罗老大躺着,他为了寨里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哪有时间管这些。
于是纪嫣便被置下来了,如同先前那般,每日照顾婆婆,守着老人。除了多了一份担忧,没有任何不同。
当然罗劼对此并不知情,他以为跟医馆传过话就罢。没料到这丫头会这般忧心,毕竟他从未估算过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
是愧还是别的,每每入夜仰望外头的月色。对于此事,她不敢想,也不知怎么想。
瑞婆婆仍是她首当其冲需要照管的事。
白天名医会过来,他是罗劼早年故交,名叫陆明,本也是北南山上的人。后来出去四方游历,回来得少。这次为着瑞老太的事将他请回来,对此也算用足了心。
时常过来号脉,见着守在床边的姑娘,都忍不得多看几眼。这样的女子,即使见多识广的陆明也投来侧目,更别说外头寨子里那些男人。
好在经过近来种种,与观苍崖的事,谁都知道姓纪的姑娘跟罗劼有瓜葛。没人敢去触这霉头,时不时偷偷瞧一眼已算不错。
陆明性子温和,对上瑞婆婆这样的病也是尽心尽力。有她在,婆婆接下来的日子不至于那么难耐。痛苦减少,耗起来也比往常舒坦些。
他俩也会交流,相互寒暄。打探病情,顺道……说一些罗劼方面的情况。
只这时候,姑娘都是默默地听。并不做它言,知道他好,伤有着落。兴许也就……罢了。
纠结与迟疑汇成一股劲,不敢多,也不求多。
收拾好医馆方面的事,陆明提起药箱往竹林那边去。对上姑娘的眼眸,欲言又止。后来想起她的身份,知道是兄弟的心头好。说得多有失规矩,便草草几句,就此离开。
陆明回了竹林,一栋房子刚好两层。还未走近便觉里头闹哄哄,齐天桀和魏冲都在。先前本说带兵出去溜一圈,如今老大受伤,看也只能缓和一阵。
听说外头乱世纷杂,比起前些日子更加不安生。几路党羽纷纷起兵,大盛王朝就快不复存在,唯一尚存的地域也变得少之又少。
齐二坐在一旁,魏冲滔滔不绝。陆明拎着箱子抬步进门,见罗劼赤着上身坐在床头,健硕的躯体上裹着层层白纱。面色冷冽,没有言语。
这男人静下来就一个样,自小到大冷惯了。受了伤还不知养护,吃饭仍不忘饮上一壶。旁人看了急,他倒无畏。
斟酌几轮要旨,魏冲喝口茶。直剌剌坐到一旁,这家伙是个大老粗,相较他,罗劼简直再正常不过。
茶杯一落,恭恭敬敬上报。
“老大,北边那头兄弟落定,出书涵归顺咱们,您看怎么说。”
听他们在说正事,陆明默住,没有搭腔。好半天后才又听到一声,不过并非出自顶上人。
“归顺?那得有诚意才行,交点东西可好?”
开口的是齐二,旁边还有两名男子。手头拿了些书信,未见吭声。
“哎哟二爷,您那狮子大开口,谁敢接啊。”
闻听这话,魏冲突地拧眉抱怨。榻上的罗劼活动指关节,发出几声脆响。抬手揉按眉心,养伤几日,蓄了一脸胡茬,看着倒填了不少男人味。
齐二挠鼻尖,听罢不以为然。
“啧,这点都应不得,如何成事?当初他们被人追得满城跑,不是咱老大出手援助,还指不定能见着如今的太阳。”
语毕一阵迟疑,消停片刻,屋子里再度充实男人的语声,罗劼挑眉。
“衡阳林烨?”
对方停住,利落答。
“是,没错。”
他看了过来,漆黑的眼眸闻不出喜怒。
“什么来头。”
魏冲功课做得足,即便是在短时间,也能道出对方来历。
“本是大盛东洲一个官,后来东洲沦陷,他也没了指望。想着曾经被老大救过,带着为数不多的兵过来投靠。”
近来他的名号在边陲愈发响亮,投靠的残胜军不少。挨个儿来议略显麻烦,挑重点。
“带了多少人?”
魏冲闻言抓抓头,仔细想,答道。
“估摸几千。”
齐二在旁听得不对,总觉差点什么,便拧眉沉声。
“大哥,我觉得这人不简单,你看要不要……”
话没说完,顶上的男人直起身,走下榻,面无表情。
“既有那个意思,捎封信,先派去晋川。”
旁人不明,凑近琢磨话里深意。
“嗯?什么……晋川?您是要?”
他一哂,狭长呢眼眸似豹子,自顾自倒了杯水。
“李广那条狗,不妨多给他配点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