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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娴儿脸上闪过一抹狠色,一个大夫也敢给她摆脸色?现在还真是谁都敢骑到她头上作威作福了。
知心上前道:“夫人回去歇会儿吧”,即使身边都是自己人,她还是放低了声音,“小的或许能挺过去,大的却不好说。便是小的没事,日后还不是夫人说什么是什么?”
郁娴儿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几分笑容,回到房间,就把除了宁萱之外的丫鬟都叫进了院子里。
宁萱长了个好脸也没用的,便还去做下等丫鬟吧。
府里唯一的姨娘眼看着就挺不下去,她得趁这段时间再准备几个有姿色又忠心的。
要说郁娴儿一开始给乐巍塞姨娘,心里还是很难受的,既担心他不要又担心他要,但现在她已经清醒地认识到乐巍不可能对她有爱情,她也就不争取那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可是他身边的伺候人,必须有掌握在她手心里的。
泸州多美人,此地也常有来寻主雇的扬州瘦马,郁娴儿完全不觉得自己是多此一举,她只是防患于未然。
若是等到他身边都成了官场上的同僚赠送的姬妾时她再有什么作为,只怕早晚了。
乐巍再回到府中已经是两天后,前一步得到知意没撑过去的消息,郁娴儿眼眶微红地来到前厅,看到显得十分憔悴的丈夫时,心里还是忍不住一疼。
“阿巍”,她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乐巍。
乐巍没动作,只是淡笑了一声:“郁娴儿,你真是可怕。我早该想到,生在那样乌烟瘴气的家中,你怎么可能是个好人?触动到你的利益,都得死是吗?”
最后一句话是直接呵斥出来的,乐巍甩开了郁娴儿的手,猛地转过身盯着她:“你还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就那么肯定,我不能休了你?”
郁娴儿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慌张,随即镇定下来,只是微红的眼眶中不停地滑落下晶莹的泪珠,“阿巍,知意没了,我虽然以前有些看不惯她,那么多年的主仆情谊在,我也是真的为她伤心。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乐巍冷笑,“你伤心?你伤心就不会让那个带着病的妇人专门负责纾儿的饭菜,得知她是因为家中小儿染了天花而一直照顾着时,你是不是觉得老天也在助你啊?”
这完全是郁娴儿当时的心理,她当时得知那妇人的儿子得了天花,正为怎样趁乐巍不在而好好教训一下知意母子而苦恼的郁娴儿立即就产生了这个冒险的想法。
她不是不担心自己儿子,但这真的是天赐良机,于是她让人好好把儿子拘在院子里,就很自然地把那妇人送到了知意院的小厨房。
她也果然成功了,直接把知意院主仆六人一网打尽。
敢和她耍心眼,没得她允许就怀了男主人的孩子的贱婢,除掉不是应该的吗?
郁娴儿理直气壮地直视着乐巍,“你这是在为一个妾室质问我?在你心里,我就那么狠毒,那么不值一提,因为一个妾的意外生病,你要给我扣那么一顶恶毒帽子。”
见她这么正义凛然,乐巍心里的荒唐感越发浓郁,他也不耐烦和她争辩谁对谁错,落下一句话就往外走:“看在儿子的面子上,我不会让他有一个被休弃的母亲,和离吧。”
听出他是认真的,郁娴儿真得慌了,转身就拉住他的胳膊,厉声质问道:“乐巍,你要因为一个妾跟我和离?你竟然宠妾灭妻!你果然不愧是曹家的儿子,你娘当初也果然活该因为一个妾被休,她就是在为你这个儿子赎罪。”
郁娴儿口不择言,乐巍也被她这些话气得浑身发抖,转身就狠狠地在她脸上甩了一巴掌。
白皙的脸颊立即浮起鲜红的指印,一串血珠从嘴角滑下。
等在外面的下人,尤其是郁娴儿身边的下人都着急忙慌得冲了进来。
知心立即对乐巍怒目相向,“老爷,您凭什么打我家小姐?”
乐巍冷冷地看她一眼,对郁娴儿道:“想要名声,就老实地收拾你的嫁妆去”
“乐巍”,郁娴儿眼中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流,嘶声喊道:“你没有证据,不能这么对我。”
但是乐巍却连脚步都没停,很快就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厅内除了郁娴儿的心腹,一个个也都悄悄退了出去。
他走得那么干脆,让郁娴儿再也控制不住地大声哭了出来,知心、晓雾等人同样都面露张慌、泪流满面。
郁娴儿哽咽地低声道:“我去给他道歉,保证以后再也不这样了行吗?”
听到消息过来的奶娘忙抱住了哭得成个泪人儿的郁娴儿道:“小姐,您带上小少爷一起,纵有天大的错,老爷也会原谅您的。”
郁娴儿却哭着问道:“他真的会原谅吗?”
“会的”,奶娘肯定地道,“老爷不会舍得让小少爷在后娘手底下讨生活的,再说了,不过是处理一个贱婢,老爷也只是在气头上罢了。还真能为一个贱妾与您翻脸?”
乐巍的确不舍得让儿子在后娘手底下讨生活,可知意的死,刚刚稳定了病情的小儿子,都让他不能再忍郁娴儿。
若是郁娴儿的矛头只对向了知意,他或许不会如此生气,就算他对知意不能说没感情,但像郁娴儿奶娘说的,他的确不会因为一个妾室而非要与正妻和离,顶多与她再不同房,为了儿子把这样的婚姻维持下去。
现在却是,郁娴儿连他另外一个孩子都容不下,他不能也不敢再让她留下。
这天晚上,不管郁娴儿怎样抱着睡眼迷蒙的儿子去跟乐巍道歉,第二天下午,郁家夫妻俩连带着此时已调职在京的郁大伯夫妻还是到了知府后衙。
去通知郁家的人是乐巍在查清郁娴儿设计还知意母子时就派去的,一起送去的,还有证人证词。
郁家夫妻俩得知了事情经过,都气得说不出话来,郁二夫人更是在心里骂自己把女儿惯坏了,看不惯知意处理了也就是了,还把那已经生下来的孩子牵扯其中,这样的媳妇,哪个夫家能轻易放过?
一见到哭得眼睛红肿的女儿,郁二夫人根本来不及心疼,伸手就狠戳了她的额头:“你怎么就不能安生过日子呢?以前娘跟你说的话都白说了?”
郁娴儿哭着摇头,“女儿只是气不过那贱婢仗着有了儿子,就三番五次在夫君跟前争地位,她本来就是违背了我的意思偷偷怀了孩子,她生了儿子却还不老老实实缩在院子里。我本来也打算放过她的,可是她想提名分,我不能允许。”
“那你用点更不着痕迹的手段啊”,郁二夫人恨铁不成钢,“这样急巴巴的,傻子才看不出不对劲。”
郁娴儿哭道:“他在府里,那母子俩都在他眼跟前,我根本找不到机会,顶多只能用身份压制她啊。”
郁二夫人沉默好半晌,叹道:“说什么也没用了,幸好那小二活了下来,等等问你爹那边是怎么商量的吧。”
不过郁二夫人却明白,女儿这本来平平坦坦一生顺遂的人生算是多了坎坷,不管这次是不是会和离,她的生活都不会如现在顺心。
相比较来说,郁二夫人还是倾向于让女儿继续做乐家夫人的,别的不说,只要有绍儿在,女儿老了也必是个老封君。
但若是和离了,即便女婿不会把和离的真实原因说出去,女儿再改嫁,也必定嫁不了什么好人家。
郁二夫人再在心底祈求,等来的还是皱着眉拿着一张和离书的郁二老爷。
郁娴儿看到父亲手中的那张纸,就是一晕,但她却目露期待地看向父亲,“爹,这不是和离书对不对?”
郁二老爷看了女儿一眼,把那张已有乐巍签字、手印的和离书往她跟前一递,说道:“签下名字再摁了手印,就跟我们回京。”
“我不”,郁娴儿把手往后躲,摇头喊道:“他不能这么对我,他要让绍儿跟他一样,在一个不是他亲娘的女人手下讨生活吗?”
郁二老爷皱眉,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怎么养得一个比一个失败,严厉道:“别胡闹了,再闹我们家就半点脸面都没有了。”
“我和离回了娘家,更没脸面”,郁娴儿哭道,“爹,您让我再去求求阿巍,我不想走,以后我也会好好操持家里的。他这样无情,就是不给我活路啊。”
郁二夫人迟疑道:“老爷,要不再去说说,女婿提什么条件,我们都能答应。他谁的面子不看,也要为绍儿想想啊。没有亲娘在身边,孩子以后难保不会长歪。”
郁二老爷却是没那个脸,将和离书一扔,“别折腾了,快把字签了,回京还得去衙门里销婚书。”
郁娴儿不死心,但却心如死灰,她捡起了和离书,说道:“我只去问问他,到底为什么能对我这么无情。”
郁二夫人拦不住,只好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