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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四周都乱糟糟的,男人距离马车也不远,便用的是正常说话的音量,并不担心会有什么人在这时候会听旁边人的说话。
这对男女就是曹家夫妻,曹一文和甄氏,听见丈夫这番表白,甄氏却还是不满意,“你提起那贱人,从来都不肯用半点贬低之语,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像你说的半点都不喜欢那贱人。”
“好好好,那个贱人”,曹一文往马车边靠了靠,低声道,“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爱吃醋,我心里对你怎样,你还不清楚。你若是不放心,咱们就不去认那孩子了。”
甄氏的脸色本来好看几分,听到曹一文最后一句话又沉下来,“那孩子,那孩子,果真惦记着那个贱人生的种。可是你别忘了,那个贱种是不是你的还不一定呢。”
曹一文脸上讨好的神色淡下去,调转马头,“你这么不放心,咱们就回去。”
“文哥”,甄氏喊了一声,看他停住,才软声道:“是我无理取闹,快进去吧。”
如果丈夫不是这半年因为得罪上峰而一直被闲置,她稀罕大老远跑到京城来,让他认下那个贱人生下来的贱种。
甚至甄氏心里还怀疑,丈夫的被闲置,正是由于那个贱种在背后弄鬼。
早先春闱结束一门三进士的佳话传出去时,就有知道他们家和云家姻亲关系的人过来说与他们听了,听说传胪是云家家主找回来的流落在外的外甥,甄氏就知道这个孩子必是当年她没能除掉的贱种。
她虽然恨不平,却也知道现在那贱种成了势,她不能再做什么,只是她也不能忍受丈夫将那贱种认回来。因此就没跟丈夫深入讨论此事,直到近来,不论是她已经被闲置小半年的丈夫,还是她频频惹事的儿子,都让她把一切怀疑放到那贱种身上。
让人仔细一打听,才知道那贱种竟然跟郁家攀上了亲事,那位坐镇江南的重臣还是赵安国还不知怎么地也是那贱种的舅舅。
这么一来,怀疑都成了肯定,半年前那贱种虽然还没参见春闱,但肯定已经在赵安国那儿坏过自家的名声。
于是,甄氏觉得,她不能再坐以待毙,她得抢占先机,必须让丈夫认了那个贱种,让大家都知道她丈夫是那贱种的亲爹,他以后再敢使什么鬼蜮伎俩,她就能制得他做不了这个官。
那贱种想给他那贱人娘报仇,这一辈子都没门儿。
曹一文扶着甄氏下了车,他带来的三个侍卫两个丫鬟,只留下一个侍卫看顾车马,其余四个都让跟着一起过去。
虽然清楚云家再恨他,既然他现在出现了,那么为了那孩子的名声,他们也不能不让那孩子认下自己这个父亲,但是曹一文还是担心云家人还会伤害到他和彩儿。
云诏正笑着跟前来恭贺的客人们在大门口说话,眼光无意间扫到一处,那笑登时凝滞在脸上,继而化为腾腾怒火,紧跟着又强制压下来。
这一切表情变化都只在一瞬间,一向在对待官员时很有礼的云诏这时连跟旁边那些客人们说一声都没有,就大步走过去。
在曹家夫妻三步外站住,云诏双目含冰,一张脸也冷沉沉的,“你们还敢来!”
曹一文说道:“大舅哥这话说得就太见外了,我儿子今天成亲,我这个当爹的能不过来看看?”
云诏已然双拳紧握,如果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告诉他今天是外甥的大喜日子,他会一拳头打断曹一文这个畜生说出来的这些恶心话语。
“你的儿子?我看你莫不是没睡醒还在做梦呢。”云诏咬牙说道,“还要脸还自认为你是个人,就马上滚。”
曹一文到底不是良心尽丧,当年虽然有证据证明云氏与人通奸,但他心里却清楚这其中是有问题的,他没细查就以此为借口发卖了云氏的下人然后将云氏赶了出去做得有些狠绝,现在听见云诏这么说他,脸上不禁微微作烧。
一旁甄氏却不愿意了,娇媚一笑,说道:“舅老爷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家的三姑娘当年没嫁给我丈夫?你这个外甥不是在你们家三姑娘曾经流浪的地方找到的?你家三姑娘当初做出丑事前没怀孕?”
“这些都是可查到的事实”,甄氏见云诏被她几句话说得胸口急促起伏,显见气得不轻,却更加得意继续道:“这三点舅老爷哪个都不能反驳吧?但是今天我家老爷过来给儿子主持婚礼,您却不让认,难不成是要告诉大家,你这个如今正在翰林院任官的外甥是奸生子?”
“毒妇,毒妇”,云诏深深喘气,目眦欲裂地看向曹一文,“你们这对儿肮脏胚子,做了亏心事还能说出这种没廉耻的话,不怕下地狱吗?”
甄氏拿着帕子捂住嘴,往后退了一步,“舅老爷,还是让我们进去吧,奸生子的名声就是对一个下九流的人来说都是很难听的啊。”
云诏气怒,好似有一簇熊熊怒火在胸口燃烧,然而任何可以浇熄或是减弱这怒火的事他都不能做,竟生生憋得一口腥甜涌到嗓子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