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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娘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书生, 她很诧异,这书生竟然知道她的名字, 可瞧着又不像这里的常客。真的是瞧着人模狗样干干净净的,其实和那些纨绔子弟没什么差别,都是一丘之貉。
程意被丽娘嘴角的笑刺了一下, 那嘴角转瞬即逝的讽刺可是在笑她?程意心生退意,被许进文拉着走了几步走到声乐坊门口便停了下来,她刚才也是魔怔了,她和她娘辛辛苦苦攥点银钱, 难道她要进这种声乐场所花费掉吗?
这丽娘虽然风情万种, 午夜梦回她也时常会想起这位丽娘, 可她到底儿不是男子,自己尚且在风雨中飘摇,又能给丽娘什么?即便进去听丽娘弹一曲又如何,也不过是众多听客中的一个, 她们本无交集,也不该有交集,她应该理智一些。
“许兄, 抱歉。”程意看向许进文, 出尔反尔她自己也觉得羞愧,羞赧地抱拳道:“我,我......”她娘向来教她要言而有信, 这不去了的话在嘴里打转, 怎么也说不出口。
走进声乐坊大门的丽娘闻声转过身去看, 书生一脸羞赧,欲言又止,莫不是耻于进这种地方?丽娘心里嗤笑一声,这种白面书生进了风月场所最容易招姑娘喜欢,可话说回来,想听姑娘弹曲还要好面子好名声,这种人谁沾惹上谁倒霉,背地里不知道要害姑娘流多少眼泪呢。
“是啊,许公子,别强人所难了,人家一看就和咱们不是同道的呢,你若要听,只管来我房里,我刚练了首新曲,保管你耳福不浅。”丽娘朝许进文妩媚一笑,她虽泼辣,但到底儿是声乐坊的姑娘,如果没有客人进房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因而长久以来养成了逢场作戏的本事,被吃点豆腐摸个手啊腰啊什么的她也都可以忍,她知道怎么在男人堆里保护自己。
“丽娘,什么时候喜欢娘娘腔了?你既得了新曲,我去你房里听怎么样?”旁边刚走过的一个纨绔子停了下来,手从后面搂住丽娘的腰肢,这人是城西河坊的刘家二公子,家里有钱,最爱混迹在女儿堆里,不知糟蹋多少女孩了。
程意见状愣了,不可思议地盯着丽娘腰间的手,她以为丽娘会立马挣脱开,没成想等来的是却是丽娘和那人的调笑。
丽娘低垂的眸子闪过一丝厌恶,再抬起头时却是明眸含笑。
“原来是刘公子啊,被你从后面一抱吓了人家一跳。”丽娘扭着腰肢挣脱掉,“你说,该怎么罚你的好呢?”
“今晚我付双倍的曲钱,若是弹的好唱的好,本公子还有赏,怎么样?”刘家二公子笑呵呵地凑近道。
“讨厌。”丽娘笑着转身,背对刘家二公子时笑容立刻没了,提着裙摆就要上楼梯,显然是默许了。
“慢着!!”程意情急之下出声阻止,“总该有个先来后到吧。”
丽娘闻言转身看向不知为何一脸怒气的书生,刚才不是已经有去意了么,怎么这会又争相起来了。
刘二公子抱着胳膊嗤笑道:“哪里来的臭小子,今晚我可是出双倍的曲子钱,你以为你能争得过我吗?”
“刘公子,发什么脾气啊,穷酸书生而已,不去理睬便是了。”丽娘说罢瞧了门口的书生一眼,这刘二公子浑惯了,若真挣起来,还有书生的好?
程意不知道丽娘的真实用意,听了这话气愤难忍,什么叫穷酸书生而已?
“看在丽娘面上,本公子不气了,走,听曲去。”刘公子伸手搂住丽娘的腰笑道。
“慢着!!”程意往前走了两步,引得楼里的人纷纷驻足观看。
丽娘翻了个白眼,转过身来,这书生脑子被驴踢了不成?和刘家二公子挣闹起来,只有吃亏的份,若是有银子还好,没银子怕是被扣上闹事的帽子,被打手扔出去。
程意怒气难平,撩开外袍扯下一枚玉佩,气道:“他出两倍曲钱,我出玉佩,你若弹给我听,这玉佩就送给你。”
丽娘无奈叹了口气,哪里来的一根筋。
许进文被程意弄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瞧了眼程意手里的玉佩,一打眼便睁大眼睛,将玉佩拿在手里摸了两下。
“程意兄你疯了,这麒麟玉佩你拿去我爹当铺去当,怎么也能当五六千两银子啊,慢说听一支曲子,你就是一天听一支,也能听个十年二十年的。”
可程意不为所动,只是一脸怒气地看着丽娘。
丽娘闻言愣了,富家子一掷千金不足为奇,可这书生为了什么?书生虽然书院服饰打扮,可脚上的鞋子分明不是富家公子所穿戴的,再说了五六千两的玉佩说送人就送人了,富家公子都干不出来这种事,这人当真是脑子被驴踢了。
刘家公子闻言大步走了下来,瞧了一眼玉佩,确实是块好玉。
“神经病啊,有钱烧的。”刘家二公子骂骂咧咧急匆匆地走了,他怕这个时候有人叫住他,到时候争相起来他也拿不出五六千两银子来,到时候就更丢人了。
丽娘见刘家二公子跑了,心里暗骂两句,朝许进文使了个眼色,便转身上了楼。
许进文见状,立刻会意,丽娘有意放书生一马,于是许进文拉住要往里走的程意道:“程意兄,咱走吧。”
“为什么走?曲子都还没听呢!”程意握紧玉佩。
“还听什么曲子啊,丽娘的意思还不明显么,快走啊。”许进文都替程意急得慌,这傻小子难道真想把麒麟玉佩给丽娘?
程意闻言抬头往二楼瞧了瞧,低头看了眼手上的玉佩,这可是她爹留给她唯一值钱的东西,多少年破衣寒食度日艰,也从未动过当掉的念头。
“我话都说出去了,怎么能收回呢。”程意说罢大步上楼,许进文心疼得仿佛割了他的心肝似的,连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