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蝰蛇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说:“先别高兴得太早,到了西藏有你哭的。现在我点名,叫到名字的应到,响尾蛇!”
“到!”
“猎鹰!”
“到!”
“游隼!”
“到!”
“山鹰!”
“到!”
……
一共是十六个人,岩石、山鹰、游隼、猎鹰、响尾蛇、蝮蛇、雷霆、雷电、猎豹、山猫、豺狗等十一个是老队员了,雷霆、蝙蝠、曹小强、萧剑扬、海狼五个还算是新兵,基本上是两个老兵带一个新兵。萧剑扬和猎狗一组,充当尖兵开路,伏兵和岩石一组,负责狙击和监视战场,曹小强和豺狗一组负责火力支援,雷霆和雷电是爆破手,专业搞破坏。山猫和游隼是尖兵,负责侦察,蝰蛇、蝮蛇、响尾蛇这三条毒蛇负责渗透,剩下七个是突击手,整个中队就像一台严密之极的机器,每一个人都被放到最恰当的位置,毫不含糊。
直升机抵达成都空军基地,大家换乘汽车驶向西藏。成都军区装备二十多架黑鹰直升机,这些黑鹰是中国当前仅有的一款能够适应青藏高原的恶劣气候和险峻地形的直升机,在它到来之前,青藏高原一直是中国陆军航空兵的禁地,曾有一架国产的直五型直升机从成都到拉萨飞了一个来回,降落后发现机身被拉长了一尺,整架直升机彻底报废了,由此可见青藏高原的气候是何等的严酷。但是由于美国的武器禁运,这些黑鹰都陷入了零部件短缺的困境,所以队员们只能换乘汽车上西藏,把黑鹰那有限的飞行架次留给更需要它们的地方。
城市的喧嚣被远远的抛在了身后,冰川风吹散了前方的浓雾,青藏高原像一幅壮美无比的画卷,在每一位来客眼前徐徐展开……当然,这只是诗意的描写,至少萧剑扬是没有心情去欣赏那壮美的风光。透过窗户往下看,尽是大片大片的无人区和冰川雪原,让人胆战心惊。一条条被冰雪覆盖的山脉仿佛挂在天边的屏风,冷漠的将春风挡在了遥远的玉门关,四月了,这片雪域高原很多地区仍然是大雪封山,青藏公路线上雪崩和山体滑坡时有发生,公路线上的官兵昼夜奋战,忍受着稀薄的氧气的折磨,用铁锹清理掉这些障碍,以便早日通车。其实就算能通车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在很多路段,公路只能容两辆卡车并排着通过,一边是冰冷的冰川绝壁,一边是看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两辆车并排通过的时候,里面那辆车的车身被峭壁的石头剐得火星直冒,外面那辆车最外侧大半个车轮悬在半空中,随时可能坠入深渊中。在这样的公路上开车有如走钢丝,每年都有军车坠入深渊之中,摔得粉碎,不知道多少驻藏官兵就这样在万丈深渊之下长眠,恐怕也只有中国的军人才敢在这样的公路上跑运输吧。至于普通人,别说让他开车,就算是让他坐车跟着驻藏官兵在青藏公路上跑一趟,没有被吓尿裤子的都算好汉了。
西藏的冬季特别漫长,到了十月份,整个西藏基本上就看不到绿色了,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进藏的公路很快就会被积雪封死,无法通车。直到第二年五月,积雪才消融,勉强可以通车了,但到了七月,西藏全境便进入雨季,暴雨形成山洪会冲垮路基,甚至引发山体滑坡,极其危险。曾经试过有一次青藏公路线发生连绵十几公里的大范围山体滑坡,交通彻底瘫痪。雨季要到九月中旬才进入尾声,然后,十一月,开始下雪了。恶劣之极的气候,险峻的地形,导致西藏的交通时断时续,运输非常困难,使得我军只能在边境部署几个旅的兵力,而对面的印度军队从来就没有少于三个军,在关系紧张的时候甚至多达五个军。不是成都军区不想在边境多部署一些兵力,实在是无能为力,青藏公路的交通状况决定了我军无法在边境部署重兵,三四个旅已经是极限了。
三四个旅的微弱兵力长期与数倍于己的印度精锐对峙,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车队艰难地往高原上爬,萧剑扬、曹小强、伏兵等人也算是接受过实战考验,见惯了生死了,然而每次看到有汽车迎面驶来的时候他们浑身汗毛都根根竖起,就差没有双手合什请求观世音菩萨保佑。不是他们胆子小,胆子再大的人看到自己坐的车跟另一辆车挤在狭窄的公路上,外侧大半个车轮都暴露在上千米高的深渊前,都会冷汗狂飙的。现在他们总算明白蝰蛇说的“到了西藏别哭”是什么意思了,现在他们就很想哭,发自内心的想哭!看着在云海之中缓缓行驶的军车,萧剑扬发自内心的惊叹:“真的是天路啊……”
海狼说:“是啊,我们的军车在天上行驶呢……”
蝙蝠说:“敢在这条公路上跑运输的都是了不起的英雄……反正我是不敢!”
连敢在近三万米高空中纵身跃下的蝙蝠都承认不敢在这条路上开车,不难想象这条路危险到了什么程度。
车队爬上一个上千米的山坳,大家看到一个哨所,两名驻扎在这里的士兵正在用铁锹清理从山上滚落的冰块碎石。他们的脸红通通的,眉毛稀少,嘴唇泛白干裂,满是血口子,握着铁锹的手也满是血口子。高原上氧气稀薄,哪怕是什么都不干也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从事体力劳动就更难受了,他们铲上几铲就停下来嗬嗬喘息,喘过一口气了就继续铲,对从身边开过的车辆,经过人的都不闻不问,仿佛他们的世界就只剩下这把铁锹,这堆等待他们清理的碎冰碎石了。曹小强忍不住喊了一声,吸引他们的注意后把一包香烟抛过去。一名士兵接住,看着曹小强,那目光像是看着眼前的人,又像是望向远方。他朝曹小强微微扯动一下嘴角,像是笑了一下,然后将香烟揣进口袋里,继续干活。
几十公里内只有这个哨所,哨所里只有这么两名士兵,艰苦的环境和能把人逼疯的寂寞已经剥夺了他们与人正常交流的能力。
从西藏退役回来的士兵,十个有九个都是沉默寡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