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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你看,下雪了!”
软嫩的声音雀跃地响起,雪地里,身穿深棕色小衣裳的孩童在那片雪白里蹦跳着。
他面上白嫩,大大的眼睛如上好的黑曜石珠子,转眸之间倒映着所见之物,包括那从屋内出来拿了笤帚准备扫雪的女子。
“娘,我帮你!”他奶声奶气地过来,用戴着手套的小手拿起屋前那个特意为他做的小扫帚,先一步从屋前的坝子的一角开始扫起雪来。
女子欣然一笑,左脸上那巴掌大的灰斑看起来明媚了不少,“阿桦,你不是说要堆雪人么?扫了可就堆不了雪人了。”
孩童闻言抬头,小小的嘴儿里呵出一团白气,他眨了眨眼,似乎是在思考,随即说:“不堆了,娘冷,不扫地就冷,不让娘冷。”
女子轻笑,放下笤帚走到他面前,随手就捡起一团雪来。
“啊!”孩童惊呼,扔掉扫把用下手一把抱住女子的手,说:“快扔掉啊,冰冰的,手手会难过的!”
三岁大的孩子,还不知道什么是受伤,只会说些自己知道的词。
女子笑了,在他额头上吧唧一口,笑着说:“娘不冷,堆完雪人才冷,娘跟阿桦一起堆好不好?”
阮白桦,是这孩子的名。
白桦是一种喜光耐寒,对土壤适应性强的树,不管是在沼泽里,还是阳坡或者湿润的阴坡,它都能生长。
这孩子生于那年的冬日,出生时瘦瘦小小,几度她都以为养不活,可他却出人意料地一天天茁壮成长,到如今是又白又嫩,个头大得不似寻常的三岁小娃。
所以她给他取名白桦,希望他以后也能像他们家门前的这几棵白桦树一样坚强成长。
“是这样吗?”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仔细一看,那上头竟然沾着水珠。
女子点头,“是,娘来做一个跟阿桦一样的小雪人。”
小孩闻言抬头,一双眼亮晶晶的,“那阿桦就做一个娘!”
女子失笑,说:“好啊,我们来比赛,看谁先把雪人做好,晚上谁就能多吃一个南瓜饼。”
“好!”他喜欢南瓜饼,一听这话后干劲十足,抓起脚边的一团雪就开始团。
“娘……”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抬起头看向女子,问:“你能做一个爹么?”
“咔”,不远处的小树枝被雪压断了。
他说:“我们家为什么只有阿桦跟娘两个人?阿桦没见过爹,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娘见过,娘给我做个爹吧。”
娘见过,娘给我做个爹吧……
于是后来,屋前除了一个雪娃娃外还有一个不成形的“娘”,而他们身后,站着的便是一个身形高壮人身猫头的奇怪生物。
娘也没见过你爹,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
翌日醒来,怀中依旧温暖,脑中一遍又一遍地浮现出那梦中的场景。
三岁小娃,会笑的她,还有那个不知是谁的人身猫头的雪人。
眼睛不由再次酸涩,只还未怎么感慨,身边便响起一道声音,“阿如。”
沙哑低沉的,熟悉的声音。
喜如微愣,下意识扭头看去,便见得男人竟破天荒地没有先她一步起来,而她此时竟还枕着他的胳膊。
“荣……”一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喉咙也有些痛。
荣猛捧着她的脸在她额头上亲了亲,说:“你发烧了,抓了药,吃了东西后喝。”
发烧了?
喜如蹙了蹙眉,下意识地抬手想去摸额头,却不想被窝里的手碰到了一个软软毛毛的东西,低头一看,那黑色的小猫蜷缩在两人之间正睡得沉。
“这……”喜如愣了愣,却没有再像先前那样惊惧。
荣猛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放柔了声音说:“傻丫头,昨日该是累了,做了整晚的梦,也没见你唤我的名,老实说,你唤的那个阿桦是谁?”
阿桦?
喜如侧头看他,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做那个梦时喊出声了。
只是不知怎么的,她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慌,甚至反而像是释怀了一般,遂笑了笑,对他的亲近感到有些脸热,心思一转已经想好了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