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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纵然绝望,她还是被送出了府,纵然受了伤,却还是叫绿颚扶着上马车的,不过几件换洗衣裳,两个陪嫁丫鬟,就这么出了门。
世子府上下,丁点水花都不曾溅起。
马车出府半个时辰不到,复又转了回来,停在府门前不动,元宝忙着人进府报信。
“慎王下令,将城门封了,说是近日城中多了许多流民作乱。”
李君澈心情不好,灌了个口酒下肚,想也不想便道:“那就送去庵堂,等城门开了再送回云州去。”
王映芝连挣扎的机会都未曾有,便又被随便送入京中的白云庵。
年还未过完,除了世子府变了天,朝廷也跟着变了个天。
入了大理寺大狱的卫家,因着娴贵妃同德音公主的死,被旌德帝翻出来从新彻查,陈皇后因容不得人,苛待后宫嫔妃之名,被禁足东宫,任何人不得探望。
慎王赵德礼虽也被波及,但因蜀地不满朝廷的管辖,有百姓揭竿起义一连攻下两城,而被派出去平乱,并未有太大的影响。
正月初九,四冬几个从别院放出来,回到世子府伺候卫静姝,主仆相见,抱头痛哭。
正月初十,谢元安带未婚妻前来世子府拜访李君澈同卫静姝,顺便送上请帖。
卫静姝虽是在月子里,世子府里也甚个好东西都紧着她,可身子却养得极不好。
摘星揽月日日花尽心思逗她也收效甚微,也就四冬几个回了世子府,她放声大哭了一场这才好些。
今儿个谢元安同未婚妻要来拜访,五经老早便往宝山居送了信。
卫静姝挨在榻上,有气无力的道一句:“有甚个好拜访的,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个罪臣之女。”
卫家这般情形,她哪儿还有心情去吃别个的喜酒,便越发觉得谢元安带着未婚妻来,是给她添堵。
是以,也没将此事当回事。
待到谢元安同他那未婚妻进府之时,她正犯了乏歇下了。
谢元安是男子,卫静姝又在月子里,便不好进宝山居,只将未婚妻送到门口,叮嘱一句:“听说世子妃才失了孩子,一会你说话小心着些,莫要戳到她伤口去了。”
这才又叫小丫鬟引了往外书房去见李君澈。
四冬几个瞧见来客倒是极高兴,又是奉茶,又是取点心,个个走路都轻快不少。
卫静姝正歇着,那姑娘便坐在正堂等着,也不叫小丫鬟去吵,只安安静静的喝茶。
过得大半个时辰,卫静姝这才悠悠转醒。
款冬听着声儿进屋伺候,抿着嘴就笑,取了套颜色鲜亮的衣裳来便道:“姑娘脸色不大好,穿这个颜色见客,也不算失礼。”
原来款冬几个都按着规矩喊卫静姝作“世子妃”,可如今卫静姝同李君澈越发生分起来,便再听不得她们几个这般唤她,这才又唤声“姑娘”。
李君澈晓得她心里藏着恨,自也不在这上头计较,由得她去。
卫静姝好些时日不曾穿过这等颜色的衣裳了,闻言撇过一眼,再没得见谢元安那未婚妻的劲头,挥挥手便道:“不必了,总归我还在月子里,你去同那位姑娘告罪一声,请她回去罢。”
款冬晓得她心里头不畅快,更不乐意见别个,便劝道:“圣上如今从新将卫家的案子提出来彻查,谢公子如今好歹也是朝中的官员,许是能帮到咱们也说不准。”
若换做平日里,卫静姝自来听不得这些个话,她本身就带了几分傲气,后头又叫李君澈越养越娇,自是不屑这些个攀交情巴结的,可如今卫家生死未定,她自将那几分傲气都放了来。
点一点头,便坐起身来叫款冬伺候她梳洗换衣裳。
因着天儿冷,又是月子里,窗柩关得紧紧的,门上也挂着厚厚的帘子。
卫静姝穿了一袭银红小袄,下头着同色八幅罗裙,虽是脂粉未施,可也细细梳了发髻。
人虽比往日憔悴不少,可到底这么一收拾也有几分精神气。
款冬扶着她从内室出来,正瞧见忍冬叽叽喳喳的同堂内一姑娘说着话。
那姑娘背对着卫静姝,身着袄子却也不见半分臃肿,说话细声细气的,举手投足间带着大家闺秀落落大方,同沉稳。
卫静姝瞧得一眼,心中还道,谢元安这几年来挑三拣四,没曾想还叫他挑了个不凡的。
许是听见动静,那姑娘转过身来,细长的眉眼落在卫静姝身上打了个转,眼圈竟是一红,站起身来,咬着唇儿身子微微发抖,喉间好似卡着石头般,叫她一个字都说不出。
卫静姝这才看清那姑娘,神色间尽是震惊之色,嘴巴张张合合,还未开口,眼泪便先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