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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静姝好几个月没听见这声儿了,乍然一听却突然眼圈发红。
李君澈声音极是虚弱,明显没了平素那般气势,倒同前世她刚识得他那会子一般。
她将手里的帕子绞了又绞,终是没忍住,疾步上前,帘子一撩便道:“你倒是说说看见谁就烦……”
李君澈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靠在大迎枕上,面无人色,整个人瘦得脱了相,对上卫静姝的那双眸中带着些许惊讶。
可随即又平复开来,唇角一弯,好似甚个事体都未发生一般,冲卫静姝招招手:“你怎的来了。”
那双强有力的手,瘦的只得皮包骨,青筋毕现,哪里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也不晓得这些时日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屋里头伺候的小丫鬟也都极有眼力劲,不必吩咐便捧了碗恭恭敬敬的退下去。
卫静姝喉头堵得发疼,心口绞痛越发厉害,眼泪儿簌簌而下,几步便扑进李君澈的怀中。
别的话都说不出来,便只知道哭,卫静姝双手圈着李君澈的细窄的腰身,又生气又心疼。
李君澈面上笑意深深,眸中满是宠溺之色,一下又一下的抚着卫静姝的后背,笑道:“爷的沅沅素来彪悍得很的,怎的如今尽是爱哭。”
话音一落,他便又神色一变,以手做拳轻咳两声忍了半响才缓过气来。
冬日里本就又冷又干,屋里头的地龙又烧得极旺,卫静姝不过会子便觉面上火辣辣的疼,眼泪也流不出来,只在李君澈衣衫上不住的蹭。
嘴里含糊不清的埋怨:“你这骗子,大骗子……”
“几时骗了你了。”李君澈无奈一笑,往她额间敲得一下:“跟个大花猫似的。”
说着便喊了小丫鬟打水来,非得亲自伺候卫静姝擦了脸,抹上面脂,好叫她好受些。
一通忙碌下来,他显然有些吃力,靠在大迎枕上缓了会子,这才道:“不过受了点儿伤,不想你担心罢了,修养些许时日便好了。”
又道:“不过,爷食言了却是真的,没能赶上沅沅及笄的日子。”
卫静姝瞧他这副模样,哪儿还怪罪他,拉着他的手不住的摇头,咬着唇却又不晓得说什么。
她从九月初便同他分别,之后再无消息,还当他这一趟远门出得有些久远,却从未往别的地儿想过,若非这些时日病了,闲得无事了,她也不会觉得不对劲。
卫静姝满是自责,前世他本就病痛缠身,到得这一世她居然还这般粗心大意。
卫静姝没有问李君澈这些时日发生了什么,也没有问他这副病容由何而来,只逼回眸中的泪水,问他:“你吃东西了吗?”
此时将近午时,方才进屋并未闻见药味,卫静姝猜想他是无胃口吃东西。
李君澈的确没得胃口,又不想卫静姝担心,闻言便道:“吃过了。”
“我没吃,你陪我再用些。”
卫静姝抿着唇,一双眼儿又红又肿,心里百般滋味。
李君澈对她一向没得招架能力,纵然满是无奈,却也拿她没法,笑着点头应好。
卫静姝从屋内撩帘而出,李君淳还站在外间。
他沉着脸,心情复杂的看着卫静姝,半响不说一语,只转身出了正屋。
卫静姝尾随其后。
二人穿过漏风的回廊,行出数百步,李君淳这才顿住脚步,不消卫静姝开口,便道:“是西域奇毒,已近三个月了。”
也就是说,李君澈自打那日同卫静姝从赵喻娇的公主府出来,便已经中毒在身。
雍靖十州也未回去过,这些时日丁点消息都无,不过是隐在府中养病罢了。
卫静姝虽不懂政事,可见李君澈躲起来医治,丁点消息都不外传,便也晓得他的生死只怕对如今的政局有着莫大的关系。
只李君淳既然能将事儿一瞒便是三个月,可如今才来寻自个,又是因何?
卫静姝的目光瞧得那正屋一眼,复又转过来看李君淳,很是带着不耐烦:“少废话,想说什么直接说。”
同方才对李君澈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李君淳显然对她这态度很不喜欢,可还是压制着怒气,低声说得一句。
卫静姝闻言面色越发难看,低眉敛目半响不应他。
李君淳只当她这人说一套做一套,虚情假意的狠,心生不满,讽刺道:“怎的,畏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