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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寒山寺五里处便有码头,李君澈安排的船只便泊在那儿候着。
卫静姝一件薄披风从头罩到脚,只余得一双眸子,出了寒山寺便叫软轿一路抬着上了船。
船只不大,看着也简陋,可船上的每个人都不简单。
卫静姝本就身子未好全,虽是坐轿,可颠得一路也是难受,一上船便觉困乏得厉害,挨着枕头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李君澈来看过她一回,跟着便又换了便装下船一趟。
卫静姝醒来时,天都暗下来了,船舱里也未点灯,黑漆漆的也瞧不甚清楚。
只得外头偶有说话声传进来,她竖着耳朵听到李君澈的声音,这才喊得一句:“世子爷?”
外头说话声一顿,随即船舱的门被推开,李君澈举着一盏油灯走进来。
“睡醒了,可有舒服点?”
榻上挂着纱帐,卫静姝坐起身来,点点头,又怕他瞧不见,开口道:“好多了。”
李君澈应得一声,上前几步搁下油灯,又将纱帐撩起,挂在铜钩上:“起来吃点东西吧。”
又道:“我已经给卫三爷送了信过去,船只明天出发,在河道上行两天,便能赶在到达通州之前与他汇合。”
卫静姝裹鞋的脚一顿,闷闷的应了,却坐在榻前不动。
李君澈见她神色恹恹就笑:“怎的了?还未离开就舍不得了?”
“谁说的。”卫静姝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想了想还是道:“日后进了京都,咱们还能见面吗?”
“自然能的。”李君澈牵着她的手起身,又举了油灯带着她行出去,边行边道:“毕竟爷是要将你娶回家的,哪能不见面。”
“正经点行不行呀。”卫静姝本就对李君澈旧情未了,此番又同行这许多日,那些个旧情不但没忘,还添了新的,不过姑娘家不好承认罢了。
此番不过两日便要别离,她心里自然是不太舒服的。
李君澈顿住脚步,回头看卫静姝,一脸郑重的开口:“沅沅,我说都是正经话,你不要当作玩笑听过便是。”
“爷说了,你这辈子只能嫁爷,今岁嫁不出去便明岁嫁,除了爷,别的男子,你想都不要想。”
又怕她不吃教训便不放在心上,脚步一抬,俯身便咬在她耳尖上。
卫静姝吃痛,还未来得及推开,便又叫他搂住。
牙尖细细磨在她耳边,直到有些血腥味这才住了口。
问她:“痛吗?”
卫静姝痛得眼圈都红了,含着泪包点点头:“痛。”
李君澈一笑,伸手给她捏了捏:“痛才能长记性,可会可长了?”
卫静姝可怜巴巴的,抹了一把鼻涕控诉道:“不长,我不才愿意嫁给你,老是欺负我。”
眼见李君澈磨牙看过来,又自打脸,讷讷的道:“除非你以后都不会欺负我。”
李君澈勾唇一笑:“应承就好。”
至于欺负不欺负的,日后再说,他都还没开始欺负呢。
两人说定,便不再提此事,一个是不好意思没脸往这上头讨论,另一个是觉得已经定下的事也跑不了,没甚个好说的了。
两人一道用了晚膳,便挨着窗喝茶吹风。
先头还有初十同王扶柳等人进进出出的汇报事儿,吵吵闹闹的也不觉得甚个,等人都走尽了,船舱里头静悄悄的,卫静姝便坐得有些不自在了。
李君澈手头也无甚个事体,见她那不安生的模样就笑,随意的操起手边一本书册来:“你一向喜好看戏听书的,今儿时辰还早,爷戏是不会唱,不过故事倒能跟你念一段。”
“你会说书?”卫静姝眼眸亮晶晶的,立时安生了。
一时间又觉得自个前世对李君澈的了解简直太少了,这一世的他总是能带给自个想不到的惊喜。
比如会庖厨,想不到,如今还会说书,当真是全能得不行。
她坐直身子,满脸期待:“那你开始说吧,总归我方才歇了一觉这会精神得很。”
李君澈将手里的书册翻得几页,应得一声,头都未抬,便开始念道:“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卫静姝……
这是诗经里头的一段,李君澈照着念完,这才觉得有意思的道:“原来沅沅的名儿是取自诗经。”
卫静姝自打他念的第一句就开始黑着脸,一副看傻子似的看着李君澈。
这叫说书吗?这叫说书吗?
偏生他恍若未觉,继续不要脸道:“岳父大人这名儿取得好,日后咱们生了孩子,还叫岳父大人赐名。”
说着又翻了翻手上的书页,咋咋出声。
卫静姝满腔的热情同期待,尽数消失殆尽,忍了忍到底没忍住:“李君澈,你这个蠢货。”
说完便蹭的一下起身,绣花鞋踩着木板,蹬蹬蹬的跑回了自个歇息的船舱。
李君澈哈哈大笑,那笑声跟在卫静姝身后荡漾不绝,听得出甚是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