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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玉催着绣娘加紧赶工, 终于在去行宫之前把那套凤凰锦的裙子给赶制出来, 沈嘉鱼颇是费解:“你们搞这么麻烦干啥?我还打算穿男装去呢。”
两个玉齐刷刷瞪过来, 沈嘉鱼给吓得一个激灵, 饮玉硬是把她按坐在椅子上:“这三四个月来您都没心思打扮,穿的戴的都是寻常旧衣, 多少人笑话您是打秋风的穷亲戚,如今要去行宫过中和节,咱们自然得好生装扮一番, 才不能让人瞧轻了去, 这衣裳颜色样式又不违孝期。”
沈嘉鱼看着斗志高昂的两个人, 颇是无语地点了点头。
两人在她全身上下捣鼓了一个多时辰,折腾完之后, 两人瞧着都有些走神,凤凰锦虽自带了微微宝光, 却没有分毫夺走主人的风采, 反而更映的她唇若花萼, 眉如弯月, 肌肤盈盈如新雪, 而剪裁合度的裙子,套在身上便显出了玲珑丰盈的身段。
郑氏也是绝色天成的美好女子, 可惜身形偏于消瘦单薄, 沈嘉鱼却有着沈家女特有的白皙肌肤和窈窕身段, 年幼时还没有这般貌美, 如今当真称得上得天独厚了。
沈嘉鱼也往铜镜里瞄了眼自己的脸, 忽的叹了声:“更像阿娘了。”她原来也爱把自己收拾的妥妥当当,现在一瞧自己的脸就想起郑氏临死前枯瘦伶仃的模样,渐渐地也不爱打扮了。
琢玉和饮玉见她神色郁郁,忙岔开话题:“娘子,咱们该出发了。”
以晏府之煊赫,自然是要入行宫伴驾的,姐弟俩都懒得见亲爹和长公主,干脆跟着晏府一道出发,等到入了行宫再找沈至修。
沈嘉鱼好久没穿坦领的衣服,走到垂花门就觉得肩膀凉飕飕的,只得让两个玉回去取件披帛。春天柳絮飘舞,她在风口处站了会儿就打了个好几个喷嚏,呛得眼泪婆娑。
屋漏偏逢连夜雨,她用绢子擦眼睛的时候,右耳的绿玛瑙坠子居然掉了,她只得苦兮兮地睁着两只泪眼低头找耳坠,刚伸手要捡起来,冷不丁摸到另一只修长手掌,她吓得忙缩回手,耳边已经有声音传来:“你要找的可是这个?”
沈嘉鱼听见是晏星流的声音,费力地擦了擦眼睛:“多谢二郎君,这就是我的。”
她因为半蹲在地上,纤腰便弯出一个美好的弧度,前襟雪团鼓鼓囊囊,晏星流低头瞧了会儿才回过神来。他看她眼睛都红肿起来,淡淡道:“我帮你戴上。”
沈嘉鱼耳垂最为敏.感,很不喜别人来碰,正要拒绝,可惜晏星流速度更快,他巧妙绕过她的手,将她的身子板正,轻轻把耳坠穿了过去。
沈嘉鱼皱了皱眉,晏星流有些别扭地错开视线,用一贯的刻板声音:“别多想,只是瞧你现下不方便。”
她正要说话,又一阵柳絮风吹过,她捂着面颊咳嗽了几声,晏星流取出怀里的方巾帮她遮着口鼻:“春日里长安柳絮漫天,下回出来还是戴着帷帽。”
他这样的人,会主动帮人实在难得,沈嘉鱼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过还是婉拒了他的方巾。他狭长的眸子一眯,低头瞧着她身上的锦裙:“长兄的凤凰锦?”
沈嘉鱼点头:“是世子所赠。”他唔了声,慢慢倾下身,声音就萦绕在她耳边:“表妹,晏归澜那样的人,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
这提点来的突兀,沈嘉鱼心里却莫名有些虚,她皱眉道:“我不知道二郎君是何意。”她撂下这句就觉得心烦意乱,干脆直接出了垂花门。
晏星流竟也没有拦着,只是沉默地目送她走远,没过多久,影壁后绕出一道声音:“我竟不知你是如此无聊之人。”
晏星流看着走出来的晏归澜:“你身边追求的佳人才女无数,你因何就这般中意她了?还不是因为...”
晏归澜漠然打断他:“看来你是忘了我同你说什么。”
“你这般上心?旁人竟连一句都说不得吗?”晏星流挪开视线,转了话头:“她若是知道祖父出事跟晏府有关,你该如何解释?”
晏归澜业已转身出了垂花门,声音却从容依旧:“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你还是这般自负。”晏星流在他身后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慢慢出声:“那我就祝长兄心想事成了。”
......
沈嘉鱼在马车边等了没多久,就见晏归澜也从府门处出来了,他瞧她把凤凰锦穿在身上,第一眼竟不是觉着好看,而是注意到她脖颈上被风吹起的寒栗。
他拧了拧眉,取下披风给她裹严实:“还冷吗?”
沈嘉鱼心里存着三叔的事儿,干脆任由他披上:“有点冷。”
晏归澜瞄了眼她白净的脖颈:“早春穿袒领,自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沈嘉鱼被揶揄的皱了皱脸,但也没心情跟他斗嘴,他瞧出她心不在焉,眉头拧的更紧:“你怎么了?”他干脆握住她的手臂:“上我的马车说。”
沈嘉鱼可不敢跟他在马车里共处,摆了摆手:“世子的马车不是从不与人同乘吗?”
晏归澜似笑非笑,伸手搭在她肩头让她面对着自己:“世子的人也从没让人轻薄过,难道你轻薄的还少吗?”
沈嘉鱼:“...”
他侧了侧头,干脆牵住她有些发凉的手:“忌讳都是对旁人的,对表妹自然是百无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