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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到三天里做了无数场手术,也被等着的家属哭闹折腾了好几场,有些手术至今还记得,但我不记得白远业和他的家人。”
司督军沉默看了眼寂静的夜空。
白远业深刻的仇恨,在司督军和裴明夫看来,是那场爆炸中的微末,哪怕白远业杀到了家门口,他们也不记得了。
“白远业身边有两个马来国王的私生子,他所谓报仇是假的,借助马来皇室的名头赶走英国人,再制造混乱取消护卫司署,自己成为新的马来国王,这才是他的目的。”司督军道。
从最后的结果来看,白远业是利用了所有人,包括他口口声声要帮他们一起复仇的人。
只可惜,他在小地方呆久了,不知道顾轻舟和司行霈的厉害。
白远业是一只真正的井底之蛙,他只能看到头顶的那片天空。
“出了这件事,新加坡估计要乱一段时间,你们怎么打算?还留在这里吗?”裴明夫问。
司督军道:“战斗过的地方,会产生归属感,别说我们,徐家和阮家也会留下的,你们家也是。”
为了它流过血,它才算是真正的家园。
“不过,总督府那些人,怕是要全部回英国去,看英国佬怎么安排接下来的事务吧。”司督军道,“从今天开始,新加坡就是个新的世界了。”
裴明夫又看了眼远处,海与天的交汇处,渐渐有了一抹青灰色,天就要亮了。
也许,今天升起的太阳,真的跟昨天不一样。
产房外的阮燕峰,一直在跟徐少安说话。
白远业自杀式的谢幕,让徐培的死永远成了迷。
“是他害死了徐培。”阮燕峰道,“他到死都在报复我们,让我们永远不知道答案。”
“这样也不错。”徐少安艰难支撑着腿,“我们都可以留一份幻想,你愿意相信他是被杀,我愿意相信他是自杀,我们都不至于失望。”
顾绍就走了过来。
阮燕峰转头,看了眼他,问:“产房里如何了?”
“还没动静。”顾绍道。
阮燕峰就不再说什么。
顾绍突然道:“七叔,你今后怕是不会再喝酒度日了,那你有什么打算?”
“做生意吧。家里的生意总需要人打理。”阮燕峰道,然后问顾绍,“你呢?”
“我想办学校,公益性的那种学校,贫穷人家的孩子和孤儿都可以来。七叔,你既然做生意,那么利用你的人脉建个慈善会,专门救济我的学校,行吗?”顾绍问。
徐少安抢先接话:“我觉得可行,我愿意做第一个捐赠人,就用徐培的名义吧。他一生关怀所有人,他肯定愿意。”
三个人彼此看到了对方眼里泛起来的生机。
一场浩劫,活下来的人就应该好好珍惜生活了。
“以后,这个世界也许会大变样。”徐少安道,“让孩子们用眼睛,替徐培好好看着,一代又一代。”
阮燕峰的情绪被触动,眼眶微热。
顾绍道:“我也觉得会是个更好的世界。”
就在此时,产房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啼哭,初生的哭声似破土而出的新芽,拉开了新一天的序幕。
司督军和裴明夫正好走了过来。
顾绍转过头,问司督军:“伯父,这孩子叫什么?”
司督军想了想,道:“《七谏》云:‘宁为江海之泥涂兮,安能久见此浊世?’,混乱时牺牲自己,盼见盛世,是我们这一辈人的理想,这孩子出生的时间很好,就叫‘宁安’吧。”
不远处,一轮红日缓缓升起,天亮了。(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