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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幼儿园四年,一直是大红花拿的最多的学生。小学一年级上期,考了年级第一。我会九九乘法表,还会带小数点的加减乘除,所以我很聪明!”
“我在一年级二班担任班长,说明我道德品格值得信任!”
“我四岁的时候开始学钢琴,曾拿过少儿音乐赛的特等奖。五岁加入了市里的儿童合唱团,因为要唱英文歌,还特意学了英语。我觉得,我也很有艺术细胞!”
林澈想了想,补充一句:“如果您觉得还不够的话,我也可以去学画画!”
他信誓旦旦地保证。
“我对棠棠很好,比徐思齐好。而且,我会永远对棠棠好!”
林澈扫了一眼桌上的盘子,举例。
“从今以后,西瓜的最中间给棠棠吃,咸蛋的蛋黄给棠棠吃,鱼头的月牙肉给棠棠吃,烤鸭的油皮给棠棠吃……我林澈说到做到!”
其实他,已经做到一部分了。
接下来是坚持!
妈妈经常说,养成习惯,就万事不难。
他一定要从“心里想着对棠棠好”变成“不用想也会无意识对棠棠好”!
“所以……”
他抬头挺胸:“方叔叔,您可以优先考虑让我和棠棠结婚吗?!”
***
窗明几净,柔和的灯光给屋子铺上温馨的色泽。
林澈声音很干净,可听起来比什么都要执着。
他觉得,自己刚才的话非常有道理。
他一直是个以理服人的人。
但是听完他如此慎重的表态之后,方叔叔除了笑得更开心之外,没有任何表示。
他和棠棠的婚事,不置可否。
方父只笑眯眯夸奖一句:“澈澈真能干,是个好孩子。”
尔后,便被其他人拉着,聊起了别的话题。
看那样子,事情是要雷声大雨点小地揭过去。
林澈自然着急。
他凑过去,继续固执地追要答案,却被打着哈哈应付完事。
方母刚才上了楼,也找不到人。
还是林妈妈来劝解他。
林澈问:“妈妈,我可以和棠棠结婚吗?”
林妈妈柔声说:“当然可以。等你们长大了,就可以结婚。”
林澈又问:“那我可以提前把方阿姨叫‘妈妈’吗?”
电视上都这么演的。
男孩子要管妻子的父母叫爸爸妈妈。
林妈妈微笑:“当然不可以。”
她用温柔的表情用力敲了敲林澈的脑袋。
发出“咚”的一声。
儿子真是个傻的。
林澈揉着额头归位,颇受打击。
难过之余,没忘记安慰方棠:“棠棠,我知道我俩结婚不太容易,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一直争取的。”
他和方棠一样,把睡觉和亲吻两件事当成秘密。
不愿意把这个杀手锏拿出来——用这种事和棠棠结婚,太无耻也太没用了。
他必须靠自己的品格去努力。
“还有……”他低声说,“虽然方叔叔还没同意我们的婚事,但我说的对你好,依然有效。”
“永远有效。”
***
小狗在成长的过程中,会渐渐诞生出领地意识。
今天吃饭过程中的危机,就让林澈迅速成长。
——虽然是朝着不知道哪个方向成长。
好像是奇怪的方向。
因为他只是诞生了领地意识而已。
他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决心。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和方棠寸步不离,就差把小姑娘抱在自己小小的怀抱里面了。
不过他知道,他要是敢那样做,肯定会被棠棠揍。
他也对徐思齐露出自己警惕的一面。
一旦徐思齐靠近棠棠搭话,林澈眼神就会变得犀利起来。
导致徐思齐不得不告诉他:“我还是更喜欢灰姑娘一点。”
林澈看着他。
他很想摇着头轻声感叹:“灰姑娘哪有棠棠好。”
又不想让他——自己目前的对头,也因此觊觎方棠。
所以林澈似笑非笑,要多纠结有多纠结。
最后他选择和方棠说话。
“棠棠,你看,他竟然喜欢其他人。还是我好。”
林澈用仿佛小天使一般的笑容传达出信息。
——别选徐思齐,他眼光不好。
方棠对男孩子之间的硝烟不太理解。
她露出安静的模样,只是在心里鄙视了他们。
她这个关键人物都还没发言呢,他俩着急什么。不管他俩比上比下,最后还不是会被她一锤定生死?
她坐了一会儿,不准备再掺和他们的战争,只盯着盘子里的粽子。
片刻,问道。
“林澈,我可以给我妈妈拿一个上去吗?”
“嗯!”
林澈上赶着讨好方妈妈,将整个盘子都端起来。
他人畜无害地笑:“我陪你上去。”
人声大部分集中在林澈家。
三楼显得有点冷清。
六月夜风灌进楼道通风口,带着点刚入夏的微热气息。
方棠把门打开,叮嘱林澈快点进屋,别让蚊虫飞进来。
客厅黑黢黢的。
不知为何没有开灯。
她拉了下墙边悬着的绳子,白炽灯被风吹动,摇摇晃晃散开橘黄的光芒。
方棠这才看到,卧室的门关着。
妈妈声音断断续续传出来:“……我知道……我这里有……弟媳怎么说……”
像是在和谁打电话,声音很轻,却极其严肃。
平时他身边可很少围着这么多人的。
徐思齐小小的虚荣心一下子膨胀到了极点!
其实他也一知半解。
这些都是他学幼儿美术的时候,老师随口提到的一些东西。
他只能依稀记得那么几句话。
正因为能卖弄的东西不多。
他骄傲了那么一会儿,肚子里的东西很快就倾倒完。
小伙伴们又分散开。
徐思齐身边除了自己组的成员,就只剩下崇拜地注视着他的方棠,有点不爽又有点委屈的林澈,以及一头雾水的胡蝶和刘明洋。
方棠没有像别人那样,听完就过。
而是满怀期待地恳求:“徐思齐,你再给我多讲一点好不好?”
她甜甜地夸奖他:“你真厉害,我还想继续听你说!”
心情像是气球。
本来泄了气一点点下垂,又因为方棠短短一句话,重新飘扬。
“好啊!”
徐思齐高兴极了,几乎是没多做思索,一口应下来!
江简呆头呆脑地插嘴进来:“那林澈你呢?”
方棠这才想起还有林澈这么号人物,也转过头:“林澈,我和徐思齐他们玩一会儿,集合了再来找你好不好?”
不好!
林澈气得想咬她一口!
他特意把两个死党赶走,就是想和她一个人玩。
结果棠棠……雨露均沾!
林澈抿了抿嘴,一本正经:“老师说了,小组不可以分散。我是小组长,也是班长,更应该做好表率!”
话是这样没错……
方棠依依不舍地看着旁边五彩斑斓的水彩。
眼睛扑闪扑闪一会儿,大抵觉得失落,黯淡了些。
林澈心一下就软下来!
——反正棠棠又不是要钦点徐思齐,也许……真的只是喜欢美术呢!
“金老师只说小组不可以分散,没说两个小组不可以一起活动。”
林澈别过脸,嘴角略略一撇,不情愿道:“大不了,我们就两个组一起活动呗!”
“真的?”
方棠眼睛又亮了起来。
林澈的心何止是软,简直要化成水了。
他故意露出小拽的样子,轻描淡写地问身后:“胡蝶,刘明洋,你们有意见吗?”
胡蝶安静地摇头。
正着参观反着参观都是参观,她无所谓。
刘明洋赶紧巴巴道:“我也没意见,胡蝶去哪儿我去哪儿。”
“谢谢你们!”
方棠眉眼弯成了新月。
她开心极了,忍不住拉起林澈的手,跑到墙壁挂画旁边:“林澈,你看好看吗!”
方棠用小鹿般圆圆的眼睛动也不动看着画面。
对于她来说,像是走进了一个未曾见过的世界,童话的王国。
只恨语文书上学过词汇量过少,让她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只能费力表达她的喜欢。
“花、光线、桌子上的玻璃瓶……都很好看,对不对?”
林澈愣了愣。
风轻轻掠过美术馆的长廊.
角落里一人高盆栽的宽大枝叶微微晃动,林澈觉得自己心脏也在跟着颤抖。
手心发烫,情绪莫名高涨,而又柔软。
他冲她一点头,笑容比花还明丽。
等徐思齐凑过来,装模作样充当讲解,方棠软绵绵的手像小鱼,从他手心溜走,他才勉强从恍惚中回过神。
林澈看了好几眼她的手,又看看徐思齐,在心里不高兴地“切”了一声。
不就是会画画么,回头我也去学画画!
我能比谁都画得好看!
***
参观图书馆的活动,也许远远比不上春游、艺术节等等活动好玩,但方棠还是觉得非常愉快。
除了走出学校的轻松,她还比别的小朋友多了些振奋。
便是回家时也心潮澎湃,未曾停息。
方棠喜欢林澈,也喜欢古筝。
但比起争宠的他俩,她更喜欢绘画。
总觉得那些结构、光影、线条,对她来说有种奇妙的吸引力,像磁石一样。
所以方棠再一次询问了爸爸妈妈:“我可以学画画吗?我想学水彩画。”
想了想,她又板着小脸,严肃地保证。
“我可以在课后自己练习古筝,用省下来的报名费学画画。”
不过,虽然她态度比上次郑重好多,但爸爸妈妈还是给了她和上次一模一样的回答。
老方家的孩子不适合学美术。
他们缺乏想象力和创造力。
与此同时,妈妈还吐了个新词,告诉她,就算能画成型了,但没有天赋的人,画的东西也是没有“灵气”的。
灵气。
方棠实在是意会不了这个词。
更意会不到大人的搪塞和借口。
她只是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可是,我很喜欢美术馆那些画儿。”
妈妈笑起来:“你只是喜欢看画儿而已。别说你,你表哥表姐们都喜欢。”
她的哥哥姐姐们早就前仆后继地帮她尝试过一次了。
她坚持要学的话,不仅仅会耽误古筝的学习,还会浪费钱。
方棠小小“噢”了一声,心情难免低落。
凉亭旁边有排景观花坛。
不过花坛里只有野草,剩下的,就是成人高的假山石。
方棠就在那个周末突然爬到假山石的顶端,又从那里小心翼翼翻到凉亭顶上。
她坐在最高点的横木上。
凉风扑面而来,一切都在脚下成为俯瞰的风景时,她才觉得舒服了一点。
她不是抱怨任何人,也不是对什么有意见,只是单纯失望罢了。
这个高高在上的位置,有种上帝的感觉。
那她一定要给自己打开绘画的那扇门。
远远能看见小学的操场,白色的足球球门伫立在绿草坪上。
这里构图真美,只是她的画笔画不出来。
一个人喜欢的,不一定是适合她的。
等她视线收回来,再落到凉亭下方,就看到林澈三个人。
都杵在凉亭下,站成一排,抬起头直愣愣看着她。
像是三根木头桩子。
傻里傻气。
方棠对他们挥挥手,笑了笑。
经过美术馆一日讲解后,徐思齐和方棠关系比以前好了点。
他面露疑惑:“你爬到上面做什么?”
方棠微笑着摇头。
她不想说。
小孩子也会有烦恼的事情。
有的孩子会哭,有的孩子会和朋友诉苦,她也同样是找个方法解闷而已。
“你不怕吗?”
徐思齐又问。
方棠说:“不怕。”
“可我妈妈说,不能爬到那上面去,会遇到可怕的事。”
这会说话的是江简。
江简是象牙塔里的小王子,最听妈妈的话。
他一脸忧愁,试图用大人的权威警告她。
方棠指了指自己家的厨房:“我在楼上看到很多人都爬过凉亭顶。”
“他们,”江简慢吞吞说,“那他们都不听话,不是好孩子……”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徐思齐撞了下胳膊肘。
江简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顺着徐思齐视线,错愕地长大了嘴。
“林、林澈!”
徐思齐露出对孩子王的骄傲崇拜。
江简则露出担忧。
——他俩在下面和方棠进行无意义的对话的时候,林澈已经爬到假山上,越到凉亭顶!
然后坐在方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