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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泗回到预备军营后, 第一时间, 就去问弗洛伦建立机构的进度。
锻炼精神力的方法到手后, 机构的组建也早已提上日程, 他们的第一要务,就是招揽到足够的人手。
哪成想, 在宿舍找到人时, 骆泗面对的是一张眉头紧锁的脸。
“不相信?”骆泗这次是真的惊讶了。
弗洛伦点点头, 示意骆泗向窗外看去。黄沙飞扬, 预备军营的环境一点儿也不好。无数学员像蚂蚁一般渺小, 龟缩在狭小的训练场上, 机械地跑着步。
骆泗本以为,凭借他们比赛第一的身份,再加上确实是从正式军营回来, 说什么都能揽到人手;然而,在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方法有用前,骆泗他们的机构仍然是纸上谈兵,没有人愿意加入。
思来想去,只有先自己锻炼出成效, 才可能吸引到人手。
骆泗几人合计一下,决定现在就开始实践;然而, 第二个意外发生了——就连哈里斯都能明显的感觉到精神力在增加, 骆泗却只觉得, 大脑里空空如也。
“怎么会这样?”骆泗茫然, 停下了搜寻的举动。来到这个世界后,虽然早就知道“精神力”的存在,但因从未碰上需要使用的时候,他竟一次也没探查过体内的精神力。
这一次探寻,他才终于觉得出问题了。
虽然B级精神力微弱,但好歹也是有的——怎么这次,骆泗什么也没找到?
系统同样百思不得其解。它在骆泗脑子里飞了一圈,最后终于得出结论:“莫非是你穿过来后,原主的精神力就散了?这个世界的精神力不是依托于大脑,而是依托于灵魂的?”
灵魂说?
这个科学未来的世界,瞬间变得灵异了起来——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身为小团体头目,他竟然没有丝毫精神力——这要是传出去,根本无法服众。
哈里斯与弗洛伦见他脸色不对,纷纷询问原因。当得知他精神力出现异常,都是脸色一变。
“别担心。”哈里斯勉强安慰道。因为好友刷睫毛的技术猛然下跌,他已经很久没有美美的化过妆了,此时一看,竟然眉清目秀,显得十分靠谱。
“我能保护你的,米萨。需要做什么,你让我去就够了。”
弗洛伦在一旁颔首赞同。与最初那副暴躁的样子相比,他已经有了天大的改变——虽然依旧很少说话,但明显已是接纳了骆泗,并且把他放在了十分重要的位置。
猛然接受到自己没有精神力的信息,骆泗内心冲击不可谓不大。但两个“小朋友”还在自己身边偎着,他不可能露出沮丧的神情。
“没事。”他坐在床上深吸一口气,手在被子上抓紧:“你们加油锻炼。我一个人没关系,重点是你们要做出成绩,改变现下这种状况。”
二人应声。他们能看得出米萨的困惑,但他们没办法做出强有力的安慰。
也许,只有达成目标,才能为好友分担一两丝愁绪。
不过十几日,二人的精神力已经有了质的突破——在训练场上时,弗洛伦暂且不说,战斗能力本就是预备军中的佼佼者。
然而连哈里斯都一改从前柔弱的样子,猛然变得厉害起来,这可就摄取了不少学员好奇的目光。
“看样子,在正式军营里训练十几天真的很有用。”一行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天气炎热,他们纷纷把帽子取下来,用帽檐扇着风。
“可不是吗……除了那个米萨。”其中瘦高个嗤笑一声,长得跟麻秸秆有的一拼。他抹一把头上的汗珠:“现在除了他,谁都有长进。只有米萨,跑两圈而已,就气喘吁吁的了,也不知学了些什么。”
“别说了。我听说他们小队赢得比赛时,是由亚托维尔上将亲自领回去的……”其中一个人用胳膊顶了顶自己口无遮拦的同伴:“你小心些,别嘴碎。万一他们中有人,和上将大人有非同小可的联系呢?”
瘦高个儿当即捂住嘴嗤笑一声:“有联系又如何?说他两句而已,难道还会被记恨吗?别傻了。”
众人一同笑起来,说那人想得太多:“我们私底下聊两句怎么了?信不信,就算是大校,现在肯定也觉得米萨烂泥扶不上墙——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培训机会。”
那人摇摇头,不再与同伴争论。背后与人留一线总是好的,为何同伴们总想不明白呢?
况且,依他的目光,米萨早就和最初有了极大的不同。想当初,那可是吃饭都要让哈里斯帮忙打包的人——现在却明显能感觉出来,他在训练场上流连的时间,与日俱增。
虽然曾经黑历史惊人,但有过改变,就是好的嘛。那人暗自点头。
骆泗尚不知有人暗中议论自己。他只是一心一意的锻炼身体,不断提高基础素质。没有精神力又如何,万一练着练着就出来了呢——骆泗乐观地想着。
还没等他实践完毕,军中却突然降下了紧急集合的命令。
训练场上,站了一片乌压压的人群。不安的气息在空中涌动。骆泗皱起眉,悄声问身旁弗洛伦:“怎么回事?”
弗洛伦的脸色很不好看。一头红发下双眉微皱。“紧急集合,一般是又要出战了。”他看一眼骆泗:“这次你竟然没跑,真是少见。”
骆泗心虚地摸摸鼻子。他知道原身黑历史多,弗洛伦也曾经是看不惯米萨大军的其中一员。但到了现在,弗洛伦应该早就接受自己的改变了。
就是嘴还有点儿毒。
见二人在聊天,周围学员都不满地瞪了他们一眼。发现聊天的人是米萨,还有人翻了个白眼,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弗洛伦狠狠瞪了回去;骆泗自知理亏,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往台上看。
弗朗大校脸色紧绷,对准扬声器。似乎专门看了一眼骆泗,才提气道。
“虫族入侵——”
被入侵的星球就在阵地不远处,一半布满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另一半,却满是漫漫沙土。中间几乎没有过渡带,就像泾渭分明的鸳鸯锅,被看不见的利刃强硬地劈开。
这里也算是一处小驻地,然而并没有驻守多少人。此次虫族突然从遥远的星际迁越,几乎是瞬间,就拿下了这颗星球。
“这次来的虫子不算多,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扛过去。”弗朗大校朗声道,声音在训练场内回响:“收拾好行囊,大家下午就出发!”
场内一阵骚动蔓延开来。骆泗循声望去,有人面带惊惧,小声和同伴交流:“说什么让我们去顶!明明和以前一样,只是去让我们送命吧!”
那人点了点头,同样握紧了拳头,眼神愤愤:“又是侦察,永无止境的侦察……等正式军那群大爷赶来,不知我们还能剩下多少人。”
见场内气氛如此严肃,骆泗不由小声问弗洛伦:“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你所见。”弗洛伦看他一眼,低声道:“送命的任务来了。”
在正式与虫族开战时,总是少不了一番探查。然而一切设施都被虫族破坏的星球上,想用累赘的星舰进行调查,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只能用一堆廉价的血肉之躯,在战场上铺出一条路来。
意识到自己将初次踏入战场,骆泗不由吞了一口口水。他拉紧了背后的枪带,往星舰的窗外望去。
一座黄绿交接的星球,渐渐浮现在视线尽头。
星舰降落在一块平坦的沙地上,不远处就是密密麻麻的参天古木。骆泗随着人潮从星舰上下来,无数人宛如水流般,自顾自散开。
“自行探查?”他不由诧异地一挑眉:“指挥呢?”
“没有指挥。”弗洛伦来到他身边,一旁是瑟瑟发抖的哈里斯:“用这副身体深入敌军,将虫族的情报发掘出来——我们只能这么做了。”
“不过。”他看一眼骆泗,轻声道:“至少我们有足够的实力,可以用来保护你……”似乎不习惯说这种肉麻话,他咳嗽一声,掩饰尴尬:“走吧。”
“我也是!”哈里斯道,目露坚定:“米萨,别担心!我已经变强了!”
骆泗端上枪,被两位队友带得勉强一笑。他走在最前面,三人一同往翠色的森林深处迈步。
林间突然传来嗡嗡声。
三人脚步一顿,互相对视一眼。弗洛伦从背后拔出枪,这种声音很耳熟,他曾经听到过……
就像是虫族鞘翅扬起时,带来的烦人声响!
“轰隆——”巨树突然被劈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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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泗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和同伴走丢的。也许是第一只虫子自树影后扑出来时,让他错愕的那一瞬。
弗洛伦是反应最快的一个,立马开始射击。哈里斯也一样,他一边惊叫,一边完美展示了这几天锻炼的成果。
只有骆泗。他像一个跌跌撞撞的菜鸟,拉着虫子到处跑。因为没有精神力,他连枪都使不动,一边还要躲避它锋利的口器——等回过神,身后虫子早已消失不见,他早就迷失在了无穷树影之间。
“这里是哪儿……”他坐到树根下,警惕的抱起枪:“系统,我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良久没有回应。
“系统?”他不由又问了一句。
“你还好意思问我——”机械音突然出现,满是崩溃:“武器呢?暗杀呢——你在这个世界贞操都差点不保了,命运之子竟然还活着——每天晚上都被他压在床上闻,丢不丢人啊你!”
骆泗尴尬地缩脖子,脖颈染上薄红:“别这么暴躁嘛……”
“那也是你逼的!”系统尖叫。铁盒子不停在空中飞舞,好像终于找到抱怨的机会,连骂好几句脏话。
骆泗只得等它冷静下来:“你就告诉我呗,不然我死这儿了,更没有反杀的机会……诶,要不,你告诉我哪里有人也行啊?”
能在这茫茫森林中遇上战友,他的安全系数也能高上不少。
铁盒子突兀的一顿,随后冷笑道:“人?行,听我指挥,我带你去最近的一个高级生命体那里。”
它的语气好像有些不对,骆泗却没多想,开开心心地跟随系统走了一个小时。
转过一个弯,一道熟悉的背影突然出现在眼前。
骆泗脚步一顿,面带惊讶——他怎么会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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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托维尔从车上下来,进到眼前这座大宅中。
父亲从不在工作中打扰他,一般而言,二人甚少有交集。亚托维尔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虽说二人存在着亲缘关系,但他们并没有交流的必要。
但是……
他想起小妻子说过的话。那个人个子小小的,却总是老气横秋,教育他要“尊崇本心”。
什么是本心?亚托维尔不太明白。他只觉得从前的生活很不错,像一条直线,什么也不管不问,横冲直撞就好。
但爱德理曾经说过,说他的生活很不健康。
其他人都和父亲母亲在一起生活,为什么你小小年纪就来到了实验室——这是十年前,爱德理对他说过的话。他记得很清楚,那人皱着眉,看着手术台上的自己,好像很困惑。
现在想起,那种神色叫怜悯。
是说他很可怜?
亚托维尔想不明白。明明他的实力比爱德理强大数倍,为什么还会招致这种眼神?
其他人虽没用怜悯的眼神看过他,却都只会战战兢兢地望过来。无论做什么,都不敢接近。
只有米萨,他和其他所有人都不同。他只是专注地看着自己,无论是糟糕的婚礼,亦或是被压在床上,承受无尽恶意的时刻。
他永远只是无奈的凝眉,一点点的,教他跳离名为“常识”的怪圈。
了解得越多,他就越想触碰这个人。
他想把人搂紧。想让米萨躺在床上,摊开身体,柔软的手与自己紧紧相扣。
他想明白米萨在想什么。米萨没有出口的心情,愿望,亚托维尔想一一为他实现。
这是第一次,他有了自己的目标。
如果可以,亚托维尔想重新和米萨结一次婚。父亲做出安排时,他并不知道那处小教堂的含义,只是简单的照做而已。
但现在,他觉得自己亏欠了米萨。从头到尾,有许多事,他想补偿他。
亚托维尔想给米萨一场完美的婚礼。众人的祝福下,将圆戒纳入他的掌心。然后于镜头前,亲吻米萨柔软小巧的脸颊。
让所有人都知道,米萨是属于自己的,无人可以觊觎。
亚托维尔摩挲着口袋内的纱布,走进这座大宅。上面的血早已凝固。因为接受过处理,血味中竟然还带了暗香。
这是米萨给他的第一件东西。那双小手在肩膀上绕了一圈,带来微凉的触感。
爱德理曾经说过,伴侣间是会互赠礼物的。亚托维尔曾经不明白这样做的意义,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内心这股冲动是什么。
想珍藏他带给自己的一切。但同时……想把这个人揉碎,撕扯,吃进骨血里。
客厅里的灯光一如既往的刺目。从前的亚托维尔从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这次,他眯了眯眼,拉下帽檐,挡住刺目的灯光。
见到此情此景,守在沙发上的老人瞳孔一缩。他勉强笑了起来,让亚托维尔坐到自己身前:“过来,亚托。”
气氛似乎与往日有所不同。亚托维尔留在原地,碧绿的眸子望过去:“什么事,父亲?”
见儿子没动,老人双眼一眯。守在他身边的女仆长匆忙起身泡茶,将空间留给这对父子。
“最近与米萨,相处得怎么样?”他低声问。
听到熟悉的名字,亚托维尔眸中闪过一丝柔和。他走到沙发前坐下:“他很好。米萨是一名……非常优秀的伴侣。”
老人双手捏紧。明明是一个被合约硬塞进来的草包,不过数十日,是怎么喂给亚托维尔迷魂药的?
他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缓缓劝诱道:“亚托,你还小。你也许不明白。伴侣这种东西,只是用来发泄身体需求的,并不需要给与过多的关注。”
亚托维尔皱起眉。父亲不是第一次向他灌输这样的观念,包括命令与执行,所谓的程序,都曾经是他告诉过自己的道理。
亚托维尔曾经深信不疑,或者说,根本未经深思。他以一种轻松的方式活在这世上。但现在向来,这样真的是对的吗?
“我不这么认为。”亚托维尔坐在沙发上,以一种奇异而认真的神情,第一次反驳自己的父亲:“他是世上最好的伴侣。”
老人的手一下便收紧。他勉强笑道:“亚托,你还是太天真了。这个人当初会来到你身边,不过是为了钱权。他看上的,从来都是你的身外之物。”
毕竟,如果看上的是这个人,他也不会如此轻易放让米萨来到亚托维尔身边。
亚托维尔深深皱起眉。那双眼睛如带了刀,劈向对面稳坐着的男人:“他不是。米萨从未觊觎过我的所有物。”
老人抿唇,深深地皱起了眉。
碰巧女仆长端着茶盘从厨房出来,见客厅气氛不对,她放下茶托,手在围裙上擦了一把。
女仆脸上笑开,笑容中带着些卑微:“少爷,您愿意听我说几句吗?”
亚托维尔偏过头,那双碧色的双眸冷冷瞥来。女仆长感到一股难言的压力,她脊背一挺,手搭在围裙上。
“您也许不知道。”女仆长煞有其事的皱起眉:“米萨在军中的名声,究竟有多糟糕……他可是全军队的耻辱。除了天赋不行,就连勤奋这种基础的品德,也与他从不搭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