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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维派人送信回来,证实了谭无谓的推测与吴王的担心:北方真的又有敌军杀来,而且不止一支。
晋军名为观战,无非是要观察形势,一旦吴、梁两军显出软弱,晋王必会参与,以求分一杯羹。
徐础当初放走的两王,全都回来给他造成巨大的麻烦与威胁。
谭无谓又被叫来,守在吴王身边,听他与将领议事,沉默不语,待将领散去,两人“闲聊”的时候,谭无谓笑道:“我知道吴王的用意。”
“用意?”
“你想引起我的兴趣,给你出谋划策。但我不会,因为晋王还在,而且兵多将广,比从前实力倍增。”
徐础也笑道:“号称的兵力从来都是虚多实少,何况晋王引来贺荣部骑兵,殊为不智。”
明知吴王在引自己的话,谭无谓还是忍不住道:“说到‘不智’——吴王现在悔不当初吧?”
“我为何后悔?”
“先是宁王,你放他一马,他调头回来烧死你的将士,现在是晋王——晋王靠自己的本事返回并州,但是吴王多少出了一点力——吴王想让晋王挡住贺荣部,晋王却从贺荣部借兵南下。哈哈,真是一记妙招。”
徐础想了想,摇头道:“我不后悔,晋王虽然不智,毕竟没让贺荣部为祸九州,这就够了。中原与北方打打合合,本是常态,以晋王之志,虽从贺荣部借兵,断不至于久居其下,更不会将并州之地拱手相让。”
“我说直白一点,吴王若是被晋王俘虏呢?”
“我只后悔自己此战策划不周,自己兵败被俘,还连累数十万将士,不后悔当初放走晋王。”
“吴王在说大话。”谭无谓不信。
徐础稍稍向前倾身,微笑道:“成王败寇,我已守住东都,只要再次击败各路之敌,谁还在乎我当初放走谁、留下谁?”
“形势已经然明了,除了西边,东都三面受敌,每一面的实力都不可小觑,吴王击败一路尚且难上加难,何况至少三路,甚至四路、五路?我观吴王布置,乏善可陈,胜算着实不多。”
“谭将军另有高见?”
谭无谓摇头,“此所谓大势所趋,我没有高见,除非吴王真有数十万兵将,或许还有一战。”
徐础知道谭无谓不愿说,于是自己道:“谭将军只看到我明面的布置,却不知我暗中的手段。”
“吴王太过依靠计谋,不可长久。”
“兵不厌诈、兵者诡道也,这都是谭将军说过的话。”
“我是将军,可以兵不厌诈,你是吴王,当以正道收天下人之心,一奇一正,相得益彰。现在倒好,吴王计谋百出,带兵的降世将军却是一个实诚人,呵呵,该诈的不诈,该正的不正……”
谭无谓大摇其头。
“谁让我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将军呢?”徐础轻叹一声。
谭无谓还是摇头,半晌才道:“我不问暗中的手段,只问大略,吴王要如何应敌?”
“大略的话倒也简单,敌军所长也正是敌军所短,各路围攻东都,声称联合,彼此不能没有猜忌,必然互相观望,希望对方先出兵,比如晋王。”
“嘿。”谭无谓不肯接这句话。
“我的应对之策就是要去其长而显其短。”徐础点点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谭无谓等了一会,忍不住道:“具体呢?”
“在我心中。正如谭将军所说,大势如此,非单纯的计谋可以抗衡,破敌之路只有一条,我能想到,谭将军自然更能想到,咱们心照不宣就好。”
谭无谓可受不了“心照不宣”,“派谋士挑拨离间,派刺客暗杀主将,这两种事都不是我能想出的计策,兵不厌诈,只在兵上,不在兵外。”
“哈哈,谋士我派了,刺客可没派。而且那只是小计,协助大略而忆,非大略之本。”
谭无谓打量吴王,“我不信。”
“信不信随你,等我大胜之后,谭将军自可对宣扬,说你与我不谋而合。”
谭无谓知道吴王在使激将法,忍了又忍,还是道:“咱们在纸上各自写下大略,看看是否相同。若是相同,我向吴王道歉,若是不同,哼哼……”
“那我为自己的大言不惭向谭将军道歉。”
议事厅里笔纸皆有,徐础铺纸,谭无谓研墨,两人这就要开始。
厅里有十几名卫兵,这时都感到好奇,不关心大略,只想看到是谁道歉,赌注虽然不大,却有些趣味。
唐为天站在吴王身边,低头极认真地看他写字,好一会才喃喃道:“我要是认字就好了。”
徐础很快写毕,将笔放回架上,谭无谓抬头看他一眼,加快速度又写几行字,也放下笔,欣赏片刻,“好了,现在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