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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长,你说将来咱们仙基桥会变成啥样?”周茂林问了一句。
老道躺在常兴做的那把躺椅上面,嘿嘿一笑:“仙基桥将来变成啥样,这要问你啊!你才是仙基桥的大队书记。问我老道可没用。”
“老道长,现在很多地方都把地给分了。将来说不定我们大队的地也要分。可是,那些园艺场怎么办?机械厂怎么办?说不定水电站都成问题。”周茂林说道。
“所以说,得看你这个大队书记的。仙基桥现在日子过得好,干什么要跟着别人的屁股后面去当叫花子讨饭吃呢?难道现在的日子,仙基桥大队的人还不满意么?”老道问道。
“对啊。还是老道长你看得透彻。我要开大会。”周茂林激动地从躺椅上一蹦而起。
“茂林,你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跟一个后生伢子一般呢?你这腰要是闪了,我可不一定能够治得好。要是常兴在家还差不多。”老道说道。
“要是常兴在家就好了。他的主意最多。他肯定有主意。”周茂林也开始怀念起常兴来。
仙基桥大队社员大会在大枫树下召开,全大队千余人积聚在大枫树下。
周茂林调试着高音喇叭的音量:“喂,喂喂,喂。”
“茂林书记,别喂了。你回家去喂你婆娘吧。赶紧说正事。”肖老四笑道。
“老四,你这个老不正经。”周茂林骂了一句。
仙基桥大队的社员们陆陆续续地来到了大枫树下的大坪上。
“茂林书记,今天咱们开大会学习什么精神?”张方清问道。
“讲一件大事。一件关于我们仙基桥大队未来几十年的幸福的大事。”周茂林说道。
“这么重要的事情?难道我们仙基桥大队又要建工厂了么?”张方清问道。
“那倒不是。你就别瞎问了,等人到齐,我就会告诉大伙。”周茂林说道。
除了出去走亲戚的,仙基桥的社员基本上每家都来了人。周茂林也开始讲正事。
“现在到处流言满天飞。哪个哪个村子分了田地,哪个哪个村子搞承包制……反正各种各样的流言都有。有社员跑过来问我,咱们仙基桥什么时候分田地啊?咱们分田地是不是还要把机械厂拆了分啊?园艺场怎么分?”周茂林先开了个头,然后就打住不说,让台下的社员门去议论。
大枫树下还真是炸了锅一样,一下子便变得闹哄哄的。
“是啊?我们大队也要分田地了么?”
“机械厂怎么分?难道每家搬几个零件回去?”
“园艺场分的话,一家能分到几棵橘子树?茶树能分到多少?”
……
“嘭嘭……”周茂林敲了敲话筒,让场面安静下来。
周茂林接着说道:“我来告诉你们,加入我们也跟别的大队一样,把所有的一切都给分了会变成什么样子。首先稻田分了,一家能分到四五亩地,到时候,各家种各家的,还能用插秧机收割机吗?施化肥、喷农药,还能用机器吗?”
“应该不能吧。那么几亩田,肯定是用人工了,倒是还能省柴油。”有人说道。
“嗯,你倒是能够省几斤柴油。但是你还有空闲去搞副业么?”周茂林问道。
“那肯定没有了。”
周茂林接着说道:“刚才有人说机械厂怎么分。我告诉你们,知识青年迟早要全部回城的。将来机械厂只能靠我们仙基桥的人。要是大家把田地都分了,就没有劳动力去维持机械厂了,机械厂就得关闭,那水电站就没用了,将来怕是要把电线拉到公社去。我们大队说不定连电都用不上。还得回去用煤油灯去。”
用惯了电灯回头去用煤油灯,简直就是一种灾难。仙基桥很多人家里买了收音机,没有了点,收音机得成摆设了。
大枫树下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担心现在的好日子在分田到户之后不再继续。
“茂林书记,我们大队不分田不行么?”
对啊!为什么非要把田地给分了呢?我们仙基桥大队形势一片大好,为什么要分田地?别人分田地,是因为吃不饱饭。仙基桥有工厂,有电站,有园艺场,这么多的产业,为什么要分掉?一家分几棵茶叶树,将来茶叶卖给谁?一家几棵橘子树,将来自己挑着橘子到集市上去卖?
“茂林书记!别人分田地,我们为啥要分?我们不分!”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
“对!我们不分田地了。我们现在可以机械化插秧机械化收割,可以搞副业,为什么要倒退回去呢?”张方清大声说道。张方清明白周茂林为啥要开这场大会了,就是为了聚拢有些散乱的人心。
仙基桥大队什么都走在了别的大队的前面,现在是清水市甚至是全省有名的实现机械化的大队。还上过报纸。但是即便这样,依然有人觉得分了田地好,依然想搞单干。单干真的好么?仙基桥大队的人,现在谁还愿意下田去插秧,谁还愿意顶着烈日去下田收稻谷?谁还愿意去将过去曾经尝过的苦头重新再尝一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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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千里之外的常兴在香江自然听不到仙基桥的声音,其实他非常想回家。
夜晚的香江被岸边的灯火照得很美丽,但是常兴却更愿意听到大马江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