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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嘉禾也做了一个梦,同样的皑皑大雪,八角凉亭,白茫茫的天地间只有她和他。
季恪简握着她的手,带着她一笔一划描着老梅枝,他专心致志,她却是心猿意马。
鼻尖都是他身上清冽的松香,背后是他温热的胸膛,宋嘉禾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热度穿过厚厚的狐裘袭来,越来越烫,烫她指尖都抖起来。
“累了,连笔都拿不动了。“清润温柔含着浅浅笑意的声音自而后传来,呼吸间带出来的热气喷洒在她耳垂上。
宋嘉禾一张脸都烫起来,外强中的强辩:“谁,谁累了。”
季恪简轻轻的笑起来,笑声愉悦。
宋嘉禾被他笑的恼羞成怒,扭头脑袋命令,“不许笑!”
可他笑的更高兴了,似乎被她羞窘的模样取悦。
宋嘉禾气急,拿着手里的笔就想在他脸上划了一道。
奈何季恪简识破了她的小心思,眼疾手快的握住了她的手,宋嘉禾不甘心,誓要在那张风度翩翩的脸上画一只王八。
闹着闹着,宋嘉禾整个人都扑进了他怀里,红扑扑的脸上沾着几点墨迹。意识到姿势太过暧昧的宋嘉禾一张脸越涨越红,手忙脚乱的要离开。
季恪简轻轻的压着她的背,不让她离开,细细擦着她脸上的墨点。目光宠溺,动作温柔,彷佛捧着一件无上珍宝。
“马上就要开春了!”开春她就要嫁给他了,他们会在季家的祖宅内进行婚礼,有时候宋嘉禾会想,若是婚礼在京城举行,她是不是就不会惨遭毒手。不过也有可能她逃得了这一劫,逃不过另
一劫。
那这辈子她能逃过这一劫吗?宋嘉禾心里没底,她连仇人是谁都尚且不能确定。从来都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听着床内翻来覆去的声音,青画低声道:“姑娘,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青画想起宋嘉禾的腰,怕她有暗伤。
“我没事。”宋嘉禾恹恹的回了一句:“给我端杯水过来。”
青画应了一声,去拿了小火炉上的的热水,又兑了些凉白开进去。用手背试了试温度,觉合适才端了过来。
宋嘉禾喝了一口水,继续躺了回去,辗转半响,宋嘉禾终于放弃了逼自己睡觉的念头,她又坐了起来。
“姑娘?”青画疑惑出声。
“我睡不着,想去外面走走。”宋嘉禾撩起床帐,她心气浮躁的很,一点睡意都没有,反而越躺越难受。
闻言,青画伺候着她穿了衣裳,想着深夜的江风伤人,还翻了一件冬天的大狐裘出来。
觉得太夸张的宋嘉禾拗不过青画的碎碎念,只好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圆球。
此时已经过了三更,万籁俱寂,除了守夜的婆子和巡逻的侍卫,再无他人。
宋嘉禾立在船头,放眼望去,首尾相接的船只上透着淡淡的灯火,就连夜夜笙歌的画舫都黯淡下来。
天大地大,就她这一个被梦搅和失眠的,宋嘉禾都觉得自己可怜了。
曾经那么美好,所以她念念不忘,可现实如此残酷,他避她如蛇蝎,让她连靠近的勇气都没了。宋嘉禾承认,她胆怯,她害怕面对形同陌路的季恪简。见不着时,她还能自欺欺人,时机未到。见了面,信念剧烈动摇起来,这个时机真的会到吗?那么多事情已经悄然
改变,凭什么这一点不会变。
凉凉的江风吹来,刮的脸生疼。宋嘉禾拢了拢领子,轻声道:“回吧!”
转身的宋嘉禾在猝不及防之下正对上季恪简的难掩惊讶的双眸,他彷佛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宋嘉禾纳闷的回头看了看,空无一人,只有平滑如镜的水面。那是什么能让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季恪简露出震惊之色,总不能是她!
宋嘉禾揉了揉鼻尖,就算避着她,也不至于看见她吓成这样吧,她又没对他死缠烂打。
季恪简的确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船头上披着白色狐裘的少女与他梦里那女子严实无缝的重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