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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思空回到府上,心绪依旧不能平静。
那信没有署名,但他知道是陈霂给他的,直呼先生,并说若他想离开太原,便去雀风茶楼找“铁杖子”。
陈霂这是什么意思?是当真打算过河拆桥,联合朝廷对付封野?还是觉得仅凭封野娶妻一事,他们就会反目?
那封信寥寥数字,没有再多的内容,却让燕思空陷入了深深地忧虑,他远在太原,对朝廷和永州的情况都不能及时得知,又有沈鹤轩从中作梗,恐怕陈霂他是真的掌握不住了。
陈霂悄悄递来这份密函,是指望自己弃封野而去帮他?
就算他想让陈霂当皇帝,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封野得到该得的,而陈霂听他们的话,倘若陈霂有此异心,不能被他所用,那倒不如从诸多皇子里挑个年幼不经事的,从头教起。
他对陈霂的师生情义,不过如此了。
燕思空叫来了阿力,让阿力通知佘准的人,查一查这个雀风楼的“铁杖子”,此人若是陈霂安插在太原的眼线,或许有可利用之处。
随后,他给当年他在云南一手提拔的谋士金永夜写了一封满是暗号的密信,用的还是别人的字迹,向其打探陈霂和沈鹤轩的动向。这个金永夜,其实是佘准举荐的人,因少时家破人亡而仇恨皇族,与他多少同病相怜,是他埋在陈霂身边的一颗暗棋。他一直没有妄动,是因为他在等待陈霂的回信,如今陈霂大约是不会回信了,或者就算回,也说不了几句真话,他不得不另谋他法。
陈霂和沈鹤轩,究竟作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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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燕思空就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了。
陈霂以楚王的身份给封野送来一封居高临下的信函,向封野要两样东西,一样是地,一样是人,地,是太原,人,毫无疑问,是燕思空。
伴随着此信的,还有从永州发散出去的、很快就长了腿一样传遍了天下的流言,说封野要将太原双手奉给陈霂,如此一来,坊间流传他有篡位称帝之心的谣言将不攻自破了。
封野收到信后,勃然大怒,当即就要斩了陈霂的信使,被元南聿和王申极力劝了下来。
若只是区区一封信,封野不至于如此愤怒,他怒的是陈霂这一计,或者说沈鹤轩的这一计,直接将他逼上了独木桥。陈霂这是在试探他,倘若他真的把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太原献给陈霂,陈霂便不屑于回京当什么太子,以二人合兵之力,直接就能杀入京师当皇帝,可若封野不给,那便坐实了他的不臣之心的谣传,介时陈霂定会和朝廷之力对抗他,而四方藩王也会知道他想让江山改姓,更不能容他。
燕思空得到消息,匆忙赶去了衙门,老远就听着屋内传来响声,门外的侍卫跪了一地。
燕思空拐进门,就见一把金丝楠木的椅子被掷在门口,腿儿都摔断了,屋内的花盆和茶具亦承载了主人的怒气,碎了一地,入目尽是狼藉。
元南聿、王申等心腹将领站在两侧,面上一丝表情都没有。
“狼王。”燕思空轻轻叫了一声。
封野猛然回首,那一对眼眸如野兽般锋锐而危险,堪堪的鹰顾狼视之相,瞪着燕思空的瞬间令他背心都凉透了。
燕思空心头升起一股恐惧,他定了定心神,朝元南聿等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下去。
一众将领如释重负,全都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两人,燕思空关上了门,指了指一只安好的椅子:“封野,你先坐下,冷静一下。”
封野也意识到自己方才冲动了,当着将士的面,略有不妥,他阴沉着脸,坐在了椅子里,硕大的拳头紧紧握着,发出咯咯地声响。
燕思空从一片狼藉的地上捡起了陈霂的函件,扫了一眼,脸色也愈发难看起来。
“陈霂小人得志,如今到处散布流言,说我要将太原拱手相让,他还胆敢跟我要你!”封野咬牙切齿地说。
“这是陈霂在试探你。”燕思空低声道,“看来朝廷的态度并不坚定,他的态度也不坚定。狗皇帝定然是怕一旦禅位,文贵妃和陈椿的小命难保,陈霂也考虑到这一层,怕自己轻信了朝廷与你反目,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们博弈之间,陈霂便想到先探探你的底线,再作打算。”
封野冷道:“我又怎会想不到这一层,这狗娘养的陈霂,敢跟我耍心机,他是忘了自己不过是个贱婢的儿子,也忘了当初是怎样被废,灰溜溜地被赶出京城的吧。他能有今天,全赖你我!”
“正是因为他记得,他才会如此。”燕思空眯起眼睛,“他害怕回到从前,因此才想谋条万无一失的路,你若真的俯首称臣,奉上太原,他便不需要去揣摩朝廷的虚实了。”
封野斜睨着燕思空:“你觉得我该如何?”
“有一个办法,或可以解决所有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