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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过于兴奋,未曾留意到眼前这人眼里满是戒备,以及想杀之而后快的欲望。他伸手小心翼翼的,把变成夜余模样的诛久扶起来,认真的将因坐在地面上而沾到的碎叶弹掉。
“你内息怎么样了?”
诛久眼里闪过一分诧异,他不曾想到夜空对待这少年,竟这般宠爱,“已经没事了。”
听到这话,夜空总算松了口气,但是还不放心的扣住诛久的脉络,“我看看。”
“不用,我们回去吧。”诛久自然不肯,用力抽回手挪开视线。若是夜空一探,定会察觉到他不是夜余。
夜空愣了愣,低头看着自己空空的掌心,身旁这人明显有几分疏远的意思,他久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夜空,你在想些什么?”
用亲密的语气喊世敌名字,诛久觉得十分羞耻,但为了避免夜空起疑心,他只能忍着羞耻心喊了。
“刚处理好族里的事情,你不是一直想逛逛人间吗?”夜空伸手不容反抗的握住诛久的手,“我现在有空。”
诛久:“……”
他一点都不想逛街,只想快点回狼族。
用力抽回手,那股亲昵感将诛久恶心透了,他用力甩手说道:“此一时彼一时,我现在只想回去休息。”
夜空眼神暗淡了很多,他点了点头,却突然嗅到一股血蛛的味道,从身旁的人身上传来。他猛的捉住诛久的手臂,凑过去轻轻嗅了嗅,“你身上血蛛的味道怎么这么浓烈?”
身为血蛛的诛久,沉默片刻。
他垂下眼帘,避开夜空的视线,有些心虚的小声解释道:“前几日,碰到一个血蛛之人,误食了带有血蛛毒性的食物。”
听到这话,夜空不管不顾的扣住他脉络,查看他的内息以及身体是否出现问题。
这一查,夜空就愣住了,“奇怪,为何你内息比往日强了许多?”
诛久心一惊,下意识后退几步,“我也不知道,估计是拾荒者的功劳吧。”
夜空收回视线,眼前这个夜余有些陌生。说话的语气和态度都没有往日那般亲昵,更多是尴尬和不知所措。
他叹了口气,看来让夜余独自离开启雾山这个做法,让夜余心里对他有了几分疏远之意。
“走吧,跟紧我,免得在迷雾中迷失方向。”
诛久神色复杂的看着牵着他的手往迷雾中走去的夜空,本想抬手从身后偷袭夜空,但不知道为何此刻他竟有些下不去手的感觉。这种感觉太古怪了,诛久打记事起就不曾见过自己的双亲,听闻是在和狼族交战中被杀死了。
他对双亲没有多大感情,仿佛没有什么感情一般,赤红的双眼皆是毫无感情可言。
“夜空,我身上有血蛛的气味,我怕族人会误会。”
夜空回头,看到自己向来放在掌心宠爱的少年神色沮丧的低着头,怎么也不肯再前进一步,他只觉得心口传来细细麻麻的疼痛,伸手揉了揉眼前人的头发,轻声安慰道:“傻瓜,有我在,没人敢说你半句不是。”
等的就是夜空这句话。
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夜余费力的睁开双眼,入目是一个极其陌生的地方。血腥味着实浓烈,让他不适应的皱了皱眉。
突然,他猛的起身,一阵晕眩让他难受的按住太阳穴。他记得分明,刚出启雾山就被血蛛一族之人偷袭。
夜余咬住嘴唇,看了眼四周,陌生的装饰让他心里极其不安:“不行,得快点回去才行。”
他起身走到窗口处,稍微推开窗口看了眼窗外。夜余不解,这分明是凡人的街道,那为何有这么重的血腥味?
身后突然传来男子轻啧的声音,“啧,可算醒了。”
原本刚放松下来的夜余瞬间绷紧,扭头看了眼站在门口处的齿仑,“你想干嘛?”
“就算我想做些什么,你也挽回不了,你内息混乱再加上血蛛的毒液,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齿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随手将热腾腾的饭菜放桌上,撕下鸡腿咬了几口心满意足的看了眼脸色惨白的夜余,“你睡了五天,这五天内能做的事情可不少。”
他睡了五天?!
夜余心里发凉,他屏住呼吸试探性的想要运气,却发现他体内的内息已经乱成一团。
“噗…”
一时压制不住翻涌而上的真气,夜余硬生生吐出一口鲜血。
齿仑津津有味的在一旁看戏,若不是王叮嘱他不可让人发觉他的计划,不可伤害这只看似极其废物的狼族少年,他早就解决掉扭头回族里。
人间虽然美食特多,但是极其危险。那些虎视眈眈的道士修行之人,一不小心被捉到,很有可能就是成为炼丹用的材料。
想到这里,他愤怒的咬了一口鸡腿,没好气的看了眼站在窗口处的夜余,“不吃点东西,饿死不关我的事。”
夜余确实饿了,他揉了揉肚子,扭头看了眼窗口来往的人类,眼里闪过几缕精光。
齿仑嗤笑出声,一手撑着腮帮子看着坐下来乖巧状的夜余,幸灾乐祸的说道:“别白费力气了,这客栈可不是一般的客栈,就你现在的状况出不去。”
他的话让夜余夹菜的动作停顿片刻,随即才疑惑的问道:“这是哪?”
齿仑将手里的鸡骨头往后一扔,拍了拍手,极其随意的回答他:“人间啊。”
将手中的筷子搁到一旁,夜余抬头看着面前这个面目极其勉强用清秀二字形容的血蛛,目光平淡语气冷静的说道:“你捉我是为了威胁狼族吗?如果是这样,那你白费力气了。”
对于夜余的话,齿仑舔着嘴唇嬉皮笑脸的和他对视,看到夜余眉毛紧皱,才挪开视线,耸肩道:“无所谓,我开心就好。”
“你就不怕因为此事,会让两族关系恶劣,甚至引发战争吗?”
这只血蛛着实古怪。
虽然夜余不接触族内事情,但是他还是清楚的知道,血蛛和狼族之间有过协议。
齿仑挑眉,凑到夜余面前看着他干净的眼眸,恶劣的对他笑得开怀,“可并没有人知道你被绑了,换句话说,没人知道是我血蛛一族做的。”
“夜空会来找我,到时候…”
他还没说完,就被齿仑挥手打断他的话,“你可别是个傻子吧,我敢绑你,那就有办法拖住你夜空,说不定现在狼族已经有你的替身出现了。”
这话一出,夜余只觉得全身鲜血凝固了。
夜空对他极其信任,若是有人假扮他回狼族了。这后果,夜余不敢想。他双手发抖,眼眸将近充血的盯着齿仑不放,“你究竟想干什么?”
大概是这五天太过于无聊了,齿仑完全忘了诛久不可乱说的嘱托,“你可听说过煞刃?”
听到煞刃二字,夜余瞬间明白了血蛛一族的目的:灵珠。
狼族有五大部落,每个部落都有一颗守护灵珠。而这五颗灵珠是维持以及平衡启雾山中的灵气,若是被心有邪念之人拿了,借用煞气将五颗灵珠中的灵气变得混沌,炼成凶器煞刃。
皆是生灵涂炭,妖界将会失去平衡,从此陷入混乱之中。
夜余惊得出了一身冷汗,他目光炯炯的看着齿仑,“煞刃是极其凶残的凶器,你们血蛛身上带着血腥味会将其身上的煞气激发到极致,煞刃根本不是你们能控制住的。”
“那又如何?统治整个妖界是王的愿望,不管怎么样,我齿仑都会拼尽所有帮他实现这个愿望。”
齿仑这等自私的话,让夜余气急反笑,他用力拍了下桌子,“为了一己之私,你们就将妖界置于危险之中,你们的存在简直就是妖界的耻辱!”
耻辱二字刺激到齿仑了,他收敛起脸上的笑意,抬手死死捏住夜余的下巴,强迫夜余和他对视,一字一句咬的极其用力的说道:“呵,可你被我这个耻辱给捉了,有何感想?”
“你!!”夜余脑子嗡了一下,瞪眼看着齿仑恬不知耻的模样,咬牙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必须想法子离开这里,不然夜空那傻子……
想到这里,夜余心里极其不安。
齿仑轻啧一声,“啧,别作死。”说完后,起身离开了客栈。
他刚走,夜余就起身小心翼翼的伸手触碰门口,没有任何阻碍。他有些疑惑,那只血蛛这么放心他一个就在这里,想必留下了什么能压制住他的东西。
他转了一圈,把整个的房间翻找了一遍,一无所获。他咬住嘴唇思索,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回狼族,哪怕是死。
夜余呼了口气,拿起放在一处的行李,随即伸手推开门。只见一道闪光而过,夜余腹部便如同被雷击中一般阵痛,他后退几步嘴角缓慢的溢出了鲜血。
他跌撞到身后的椅子,目光如炬的盯着门口处隐约闪着的电光,“这是什么阵法?竟这般强。”
而此刻的夜空正盯着面前的人,眼里略过几分疑惑和怀疑。这人行为着实怪异,原本不爱出门现在反而热衷于串游在各个部落之间。
诛久舔着嘴角,似笑非笑的扭头看夜空,语气平缓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夜空,你盯我看了半天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他实在想不通一个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化这么大,夜空挠了挠头,有些苦恼的扯了下头发,目光坚定关切的继续盯着诛久不放:“小余,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顶着这张夜余的脸,诛久这些天热热切切的感受到了夜空的宠溺。真是捧在掌心上的人儿,别人说不得也碰不得的宝贝。
诛久抬手轻轻擦拭眼角的泪痕,这泪痕把这张清秀干净的脸,添了几分妩媚之意。
尖锐的狼牙突然伸出,用舌尖轻轻舔舐。他这举动让夜空控制不住的滑动喉结,许久才绷着身子挪开视线。
诛久故作疑惑的眨眼,语气带着几分委屈,“你为什么会说这话?”
“你,”夜空沉默一会,突然低下头避开诛久的视线,闷声,“没事,是我的问题。”
他的反应让诛久觉得有些稀奇,这些天夜空对他有求必应,就连擦背捏肩这种无理的要求都答应了。
夜空突然起身,看了眼笑意盈盈的人,按下心里的疑惑,“我有事出去一趟,你这几天出门太勤,今日就不要出去了。”
诛久巴不得他快点走,点头应了声知道了,夜空刚走他就立马把房门反锁。
这几天他各个部落跑了一个遍,和他勾结的韩首领被夜空识破关在牢里,灵珠也不知道在谁的手里。
刚想到这里,诛久从袖子中掏出一个深绿色的珠子,其中纯净的灵气让他忍不住吸了一口气。
这是他前几日踩点得手的灵珠,看着灵珠中萦绕的灵气,诛久眼睛一点点变得猩红,指腹反复磨蹭着不舍挪开视线。
幸好夜空极其宠爱这个少年,各个部落的首领对他这张脸极其忌惮,生怕惹他会引来夜空的火气。就因为这样,他才能拿到这颗灵珠。
诛久舔着嘴唇,眼里迸发强烈的欲望,他将灵珠藏好后,推开窗口眺望不远处的部落,勾唇一笑。
他只需要再拿到两颗灵珠即可。
夜空站在拐角处的走廊,看到那人推开窗口眺望不远处。顺着他视线看去,是朱氏部落所在之地。
这个夜余回来之后,未曾推开窗口,也不曾下厨给他做早膳,更不曾与他一起用膳。
原本夜空以为这是因为夜余恼他才会这般,但是细细一想,这其中存在着许多的疑点。
例如夜余面对长老的孙女黎巴时,不曾和颜悦色过。但是回来后的夜余,不仅对黎巴极其友好还表现出对她很感兴趣的模样。
一想到这里,夜空就皱眉。
黎巴对夜余的心思他很早就知道,但夜余那傻子却以为黎巴对他存有那方面的心思,因此从未对黎巴发自内心的笑过。
长老之所以对夜余有意见,其一是因黎巴,其二才是因父母将修为渡给夜余。
不知为何,那天梦里夜余浑身是血的模样时长浮现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夜空紧紧盯着依旧在眺望的人,直到他将窗口关死才挪开视线。
等处理好韩首领守护灵珠的事情,他需要和夜余好好谈谈。想了想夜空叹了口气,只当自己想太多了。随即转身离开府邸。
他刚走出府邸,就看到长老神色严肃的向他走开。
夜空有些诧异,连忙迎上去询问道:“怎么了?”
长老看了眼他身后,空无一人才略微放松神色,伸手将他拉到一旁,“出大事了,朱氏守护灵珠丢了。”
这话一出,夜空脸色一变,语气冷冽如同冰霜一般:“丢了?”
长老点头,目光看向夜空身后的府邸里,“嗯,我去查看了,放置灵珠的盒子上,有血蛛的气味。”
“说到这个,我有一个疑惑。”夜空想了想,“误食血蛛毒液身上会残留血蛛的气味吗?”
长老愣了一会,不知道夜空问这个问题的意义在哪,“得看毒液强不强,这事和灵珠丢一事有关系?”
“没关系。”夜空眉头紧锁,他想到独自在家里的夜余,这些天他身上血蛛的气味丝毫没有消散,反而变得强烈了。
“拾荒者难寻吗?”
“你说呢,一个上仙难不难寻。”长老气的胡子都快吹起来了,“不要扯这些无关要紧的事情,灵珠丢一事必须要趁早找出是谁拿了。”
夜空心里咯噔一声,脸上保持笑意看了眼长老,不用质疑的说道:“长老你说的是,那这件事情就麻烦长老负责到底吧。”
说完他扭头返回府里,不管身后的长老气急败坏的叫喊。他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夜余不对劲了,他根本没有寻到拾荒者,但是身上的内息为何恢复正常了?
难道和血蛛一族有关?夜空伸出推门的手停下,如果是这样,那么就可以解释夜余身上血蛛浓烈的气味了。
还没等他理清头绪,诛久就推开门看到夜空保持一个古怪的姿势站在他门前,下意识后退几步,“你在干嘛?”
夜空回神,看了眼诛久,皱眉不悦的问他:“你要去出去?”
诛久点头,想要绕开夜空边走边说:“嗯,昨天和黎巴越好。”
谁知在经过夜空身旁时,被他伸手拉住手臂,“今天你不许出门。”
看了眼脸色有些差的夜空,诛久心里窃喜脸上却流露出不解的神色,他挣扎不开夜空的手,站在原地,“为何?”
夜空一时找不到借口,但是又不想让他出去,只能说道:“我有事情要问你。”
“等我回来再说也不迟啊。”
看到他急切的模样,夜空气的直咬牙,固执不肯放手让他离开,“不行,这件事情必须要说清楚。”
诛久眼里明显略过一丝笑意,脸上却故作不耐烦的看着夜空,“什么事情这么急?竟一刻也不能等了?”
“你身上的毒液,是不是诛久的?”
诛久愣住了,神色变得和以往不同。夜空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发现有所变化之后,叹了口气暗骂自己粗心大意。
“夜空,我只是误食血蛛的……”
夜空叹了口气,打断诛久的话,“不可能,你身上血蛛的味道越发浓烈,唯独诛久的毒液才能保持这么久。”
听到他这话,诛久原本悬着的心才恢复正常,差点就被夜空发觉不对劲了。
夜空伸手轻轻握住诛久的手,察觉到他有所抵触后,眼里快速闪过一丝丝悲伤,他垂下眼帘看着俩人握在一起的手,苦笑道:“小余,你不要再瞒着我了。”
“是我不好,没能发现你回来之后竟忍受着诛久的毒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