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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锁了几天的城门,终于开了,城里人怨声载道,不过却也不敢怨声太大,被穿官服的人听到,可没什么好事儿。
城门打开,元极也准备出城了,萧四禾则改变了之前的路线,要继续留在吴国,开始调查秦栀发现的那个女人。
这其中必定有大秘密,萧四禾已做好了决定,不把那一男一女调查个清楚,就不回大魏了。
他这说法让人忍俊不禁,即便到时真的什么都调查不出来,他也会找个理由回大魏,谁能拦得住他?
老朱先去城里转了一圈,去过多个据点,倒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只不过这几天,明显出现许多生人出入,一看就是刻意打探消息的。
而且,近几日来,城中有多个小商铺无缘无故的关门了。这种关门可不是好事,凶多吉少。
得知这些情况,元极决定尽快出城离开,而且交代下去,要城中所有据点的人在近段时间都不要活动,低调行事。
虽说这很被动,但也是最安全的法子,吴国玄衡阁内部的情势,比想象中的要更复杂。
而且这次破坏了齐城的铁矿,玄衡阁必定会大肆报复,身处吴国的间谍的确很危险。
“既然决定出城,那就傍晚时候走吧。那时候天色也暗下来了,城门也即将关闭,出入城的检查会比白天更松懈一些。”秦栀觉得既然要走就尽快动身,越是拖延越是麻烦。
看向她,元极面色清冷,“好,今日出城。”
做了决定,元极便离开了,老朱也不在,秦栀将衣服收拾了一下,做好了准备。
想想那日的那个女人,也不知近几日她还在不在城中。若是在城中,萧四禾接下来的调查应该能顺利些。
她也希望萧四禾能尽快调查出来,因为她也很好奇。
吴国皇室她是有了解的,人丁兴旺,不是一般的兴旺。
据说子嗣最多的就是吴国之前的先帝了,媳妇儿有名有封位的多达四十五名。还有那些私下乱搞没负责任的,更是数不胜数。
别看这吴国先帝私生活这么乱,但是繁殖能力却很强,几乎每个女人都诞下了子嗣,初步估计,子女将近二百多,有很多连正统的名字都没有,怕是连他自己都不认得。
吴国皇室如此多的子嗣,竞争必也是很激烈,如果说玄衡阁新的主人出自皇室的话,想要调查也没那么容易,因为人太多了。
随着天色暗下来,秦栀不由得几分焦急,因为元极他们还没回来。
在小楼里等着,听着前楼那逐渐热闹的声音,她心下更有几分不安。
蓦地,一个人影出现在小楼外,秦栀看过去,不禁长舒口气,“担心死我了,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呢。”背上包袱,秦栀快步的迎过去,元极也正好走了进来。
垂眸看着她,元极几不可微的摇头,“没出什么事儿,走吧。”
“老朱呢?”他身后没有人,只有他自己。
“他暂时留在这里帮助萧四禾,我们走。”最后看了她一眼,元极转身走出小楼。
两个人没走大门,而是顺着妓院的后墙跳了出去,天刚刚暗下来,街上人还很多。因为这两日可以出城的,所以街上的行人看起来也比往时轻松的多,说话聊天时笑的也很大声。
“你我分别出城,你先走,不要着急害怕,我出城之后便去找你。”距离城门越来越近,元极说道。
“好。”点点头,这样的确较为安全。
背着包袱,秦栀看起来倒是很平常普通,因为她没有武功,无论从衣着还是走路姿势上,都看不出什么来。
就是细皮嫩肉的,瞧着特别好欺负的样子。
与元极分开,秦栀先出城。
城门口还有很多的守兵,距离城门关闭还有一个时辰,这时候还有不少行人出入城门。
秦栀走到城门口,例行的接受检查。身上的包袱被解开,一个小兵又在她腰间袖口摸了摸,然后便给她放行了。
秦栀说着谢谢,随后便顺利的出城了。
城外不比城内,没有灯火,黑暗又十分寂静。远山的轮廓能看得出,可是映着此时的天色,更像是一头巨兽趴在那里。
这种天色,如果自己一个人独自上路的话,还真是心里没底。
慢下脚步,秦栀等着元极跟上来,可是她都走到岔路了,元极还是没跟上来。
往来时路看,天色太暗了,根本看不到什么,远山静静地趴着,官道上什么都没有,让人不由得几分瘆的慌。
在路边席地而坐,那个模样身形小小的,若是有人从官道上经过,不注意看的话,根本也瞧不见她。
看着那城池,城墙上火把的光亮就像天上的星星,很遥远的样子。
远山的影子已经看不到太多了,城门应该也快关闭了,元极还没出现,不知是不是忽然出了什么事儿。
希望不会这么倒霉,否则她也不知接下来是回城还是继续往北走。她身上可没带几个钱,而且也未必能那么幸运再碰见个寺庙。
双臂搭在膝盖上,秦栀歪头躺在自己的手臂上,她这个样子,乍一看好像无家可归似得。
也不知过去多久,在秦栀估算城门可能已经关闭的时候,一个人的影子出现在她可视的范围内,已经到了近前。
“还以为你出不来了呢。”抬起头,瞧着那走近的人,没事就好。
“走吧。”走近,瞧她那模样,元极不由得薄唇微弯,可怜兮兮的。
站起身,拍了拍衣服,秦栀舒口气,跟着他顺着官道往北走。
官道宽阔而寂静,山中偶尔的有鸟叫,剩下的便是两个人的脚步声。
走了一段路,元极停下了脚步,秦栀也跟着停下,同时看向他,“怎么了?”
“马就在前头呢,不用再走路了。”元极说了一声,随后便步子一转下了官道。
秦栀随着他走下官道,进入树林,果然,进了树林就听到马儿挪步子的声音。
“有马就好说了,要是靠十一路,腿都得被磨没了。”秦栀点点头,看来之前已经有人先撤出城了,就是不知是怎么计划的。
“十一路是什么?”走到马儿旁边,解开拴在树上的缰绳,元极一边问道。
“十一路就是这两条腿。”他能靠十一路,但是她不行。
将一匹马的缰绳递给她,元极扫了一眼她的腿,“想象力真丰富。”
不置可否,牵着马从树林里走出来,上马,马儿痛快的奔跑起来,夜风吹袭,不是一般的爽快。
秦栀骑马向来求稳,所以速度也不快。元极倒是少见的与她保持同速,没有撇下她而去。
知道他在配合她,秦栀不由得弯了弯唇角,其实他这样倒是挺讨人喜欢的。如果在最开始的时候他就能这样,她肯定会对他生出好感来。
马儿在官道上奔跑,夜色越来越黑,偶尔的在官道下方远处能依稀的瞧见一些亮光,那是小村子,人口不多。在这黑夜里,它们看起来很是宁静。
官道逐渐的进入两山之间,两侧山林茂盛,马儿奔跑时的回响也格外的大。
蓦地,元极忽然勒住了马。
他紧急刹车,秦栀也随即拽住缰绳停了下来。马儿在原地转了一圈,然后挪到元极附近,“怎么了?”
“前面有打斗。”元极看了她一眼,随后抓紧了缰绳,“你在后面等着,我先过去看看。”
“小心些。”她什么都没听到,按理说打斗也是有声音的,但是此时她很怀疑前面打斗的严重性。
“嗯。”应了一声,元极便骑马先行,马儿跑的很快,眨眼间就超出了秦栀可视的范围,只能听到马蹄奔跑的声音。
拽了拽缰绳,马儿缓慢的朝前走,距离近了,她也依稀的听到了一些什么。那像是风乱吹的声音,更像是海浪掀起时的声音,让人觉得有些沉闷,喘不过气来。
太黑了,她什么都看不见,催动着马儿又向前了一些,那劲风的声音就更清楚了些,而且,似乎在朝着自己这边吹了过来。
皱紧眉头,秦栀还没弄清楚那是什么,她只觉得一股无形的气浪扑面而来,她的身体好像变成了一张纸,被轻松的掀起,她整个人直接从马背上掉落了下来。
砸在地上,秦栀有一瞬间是蒙的,来到这里几年,除了最初醒来时脑袋开瓢,之后她再也没受过什么重伤,也没吃过大亏。
疼痛顺着屁股和后背涌上来,她躺在官道上,忍不住痛呼出声。
“好疼啊。”坐起身,反手揉着自己的屁股,幸亏这马儿不是特别高,否则她非得被摔成肉馅不可。
又听到一股风声接近,秦栀索性整个人躺在地上,她清楚的感觉到一股风从她上头飘过,她脸上的汗毛都因此而颤动。
这大概便是高手对决吧,和之前所见过的都不一样,也不知元极怎么样了,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整个天机甲都将被改写,遭遇重新洗牌。
原地躺了一会儿,后背和屁股都好多了,刚刚骑得马儿也跑到了远处,显然它也在躲避。
动物是最灵敏的,秦栀起身,奔到了马儿身边,躲在它这儿最安全。
风声不断,连这官道两侧的树木都在晃动,而且很多树枝树叶都掉落了下来,刷刷刷的听起来就像是在下雨似得。
秦栀抚着自己的屁股,一边听着动静,终于,那风声停止了,树木也不再摇晃,天地间都陷入了安宁。
抓紧了马儿的缰绳,秦栀仔细听着那边的动静,没有人说话,也没人走动,不知到底怎么样了。
想了想,秦栀牵着马儿往前走,“元极?”
“过来吧。”下一刻,得到了元极的回应,秦栀心头一松,随后快步的走了过去。
走了一段路,依稀的看到有几个人站在那儿,而她抬脚一踏,踢到了一具尸体。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秦栀跳脚走过去,地上多具尸体,但是空气干净,没有血味儿。
“玄衡阁的杀手。”元极回应,随后脚下一转朝她走了过来。
点点头,秦栀眯起眼睛仔细的看了看他,但是天色太暗了,根本看不出什么,“你没受伤吧?”也没闻到血味儿,应该没有受伤。
“一点小伤,无事。收拾一下,然后启程。”元极淡淡发令,其他的人开始收拾官道上的那些尸体。
看向那些人,有个人的身形和元极很像,秦栀恍然,走在他们前头的那些人应该是故意的,有伪装成元极的替身。
而这个安排是对的,这路上真有人在埋伏攻击。
元极和秦栀上马,两个人先离开了,黑夜无垠,刚刚发生战争的地方也被甩到了后头。
跑着跑着,秦栀就觉得不太对劲儿,马蹄声越来越远,她才意识到,自己这是耳鸣了。
勒马,奔跑着的马儿缓缓停下,秦栀稳住身体,随后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里面发出嗡嗡嗡的声响,她真的耳鸣了。
捏住自己的鼻子,尽力的憋气,想试试能不能冲开,但是无济于事。
前方,元极调转马头回来了,看着她在那儿又是捂耳朵又是捏鼻子的,“你做什么呢?”
不过,他没得到秦栀的回答,她好像没听到他说话。
抬手,元极抓住她的手,“你做什么呢?”
手被抓住,秦栀看向他,“我耳鸣。”
元极几不可微的皱眉,扣住她的手腕,两指搭在她脉门,半晌后他微微调高音调,“你刚刚被误伤了,只不过,这内伤程度如何我暂时判断不出。天亮时就能抵达下个镇子里的据点,那里有大夫,要他给你看看。”
依稀的能听到他说话,秦栀点点头,她估计就是因为刚刚他们打斗,自己被波及。她没有武功,但所幸离得远,不然怕不只是耳鸣这么简单。
重新启程,两人加快速度,果然在天边隐现亮色的时候,一个小镇的影子出现在前方。
秦栀的耳鸣还在持续,虽鸣叫的声音没有那么大,但实在不舒服。
除了耳鸣,她没有别的不适,看来这内伤也并不严重。同时也明白了一件事,就是为什么刚刚在他们交手的地方没有闻到血味儿。伤不见血,因为都是高手,即便受伤,也是内伤。
不知元极有没有受伤,他痛感低,若是受伤了感觉不到,但等感觉到的时候,就晚了。
天亮了,两个人也进了小镇,清晨的小镇只有零星的人早起做事,大多数还在沉睡之中。
元极轻车熟路的带着秦栀进入了镇子中的一条街,踏着破旧的青石砖地面,最后在一家门脸极小又十分朴素的医馆前停了下来。
看着元极下马,秦栀也从马背上跳下来,抬起双手捂住耳朵,松开又捂上,还是不行,嗡嗡嗡的响。
元极看了她一眼,面色清冷逼人,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
没有说什么,元极只是敲响了医馆的大门,很快的,一个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上的小伙子打开了大门。
看到元极,他并不认识,“大夫还没起来呢,看病抓药的话等一会儿。”
元极垂眸盯着他,随后抬手,轻轻松松的把他扒拉到一边去,便大步的走了进去。
秦栀微微摇头,看来这小孩儿是不认识元极。
进了医馆,很快的,老板就出来了。着急忙慌的从楼上跑下来,一眼见到元极,把他吓了一跳。
“主子。”老板年逾中年,但是那行动之间却是无比灵巧,而且举手投足并不似老朱那么稳重,看起来和萧四禾很像。
“路上遇刺,受了些内伤,调些药,我要尽快启程。”元极言简意赅,多一个字儿都没有。
把衣服穿好,中年男人点点头,“主子楼上请。不过这内伤程度不同,药量也要适度增减,容属下为主子瞧瞧再下药。”
没有再说什么,元极转身看着秦栀,然后朝她伸出手,示意她跟上来。
虽然有些耳鸣,但是他们说话她也依稀的能听到些,点点头,又摇摇手,示意自己还没有废。
顺着后屋的楼梯上了二楼,秦栀的耳朵里还是嗡嗡嗡的,就好像里面安了两个小喇叭。
这医馆小,上面的房间也没多少,除了仓库之外,也就只有一个房间是住人的。那个中年男人,显然就住在这里,因为床上的被子还呈原始状态,证明有人刚从里面爬出来。
看了一眼,秦栀便走到窗边的椅子上坐下,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又放开,不过没什么用,还是那样。
元极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两个人中间隔了一个小几。
“主子,请伸手,属下给你诊脉。”中年男人收拾好了自己,倒是一表人才的样子。别看年逾中年,可那风采却是同龄人比不上的。
元极看向秦栀,“先给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