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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再陪你耗下去了,给个准话,什么时候回北京?”柯鸩飞掏出手机来,“我这就订机票。”
何子萱叉腰,躺在破破烂烂的转椅里,“都说了我不回去。”
柯鸩飞皱起眉头,“等着你老公来抓奸?”
“话真难听。”何子萱转动着椅子,坦荡地说,“我都说了我要离婚。”
“那你离婚不要回北京去跟老公上民政局?”柯鸩飞反问。
何子萱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陷入心虚的沉默。
“你就是说说,你心里清楚得很,你不可能离婚,离了以后你靠什么生活?你现在跟着裕琛给他做免费打工妹,一两个礼拜半个月的,你还觉着新鲜,你能干上十年,一辈子?你舍得下你那些荣华富贵?再也不用你的海蓝之谜?”柯鸩飞滔滔不绝起来,“你拖吧,你这就是逃避,我看你能拖到什么时候,非得拖到裕琛请你走人,拖到你老公飞过来抓你回去,拖到那个时候,你觉得好看?”
“你这人话怎么这么多呢!”何子萱抓起架子上挂的一包辣条,扔在柯鸩飞身上,“你这嘴巴就是欠东西给你堵上。”
柯鸩飞于是顺手撕开了,吃了半条,被辣得直呼气,“什么玩意儿?”他边喘边用脚尖踢一踢何子萱的椅子腿,“你赶紧拿主意了,我哥也在催我回去帮忙呢。”
何子萱冷笑,“你除了帮忙花钱你还能帮什么啊?”
柯鸩飞抽出一根辣条反手扔向她,何子萱尖叫着躲开,与此同时,裕琛终于到店里来了。
“你可回来了老板。”柯鸩飞指着何子萱冲裕琛嚷嚷,“你家这个老板娘够凶的啊,太赶客了,我劝你辞掉。”
裕琛亮出手里的车钥匙说,“我借车去拉材料了,走,今天不看店了,我带你们去看看我的‘大宝贝’。”
柯鸩飞被喉咙里的辣椒给呛到,对裕琛说,“这小子,学坏了。”说罢,屁颠屁颠地跑上前去搂着他问,“没少谈女朋友吧?”
裕琛看一眼何子萱,笑眯眯地说,“就不当着‘老板娘’的面聊了吧。”
一句话把何子萱撩得红了脸,更是甘愿为他做牛做马了。
柯鸩飞叹口气,拍了拍裕琛的后背,遗憾地说:“你真的变坏了。”
摇摇晃晃的银色面包车行驶在边郊路上,柯鸩飞和何子萱收拢了双腿很是紧张地坐在后座上,因为他们脚下是一包一包泛着尘土的麻布袋,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看起来沉甸甸的。
“这都什么啊?”柯鸩飞问驾驶座的裕琛,“我这鞋这裤子都挺贵的。”
“不好意思啊,少爷,我这儿没借到劳斯莱斯,委屈你一下。”裕琛看一眼后视镜,笑着说,“那是我做雕塑的材料。”
“你还在做雕塑啊!”何子萱惊喜地叫道。
“做的,不然我活着实在是没有别的什么意思了。”裕琛点点头,“别人都在打游戏、看电影,但我觉得没什么意思,试过,特走神,每天看看店,炒炒面,越来越不明白活着图什么了,也就做点儿自己喜欢的东西,还能觉着有些意义。”
何子萱用胳膊肘撞一撞柯鸩飞的腰,一脸自豪地说:“你瞧瞧人家,你呢,天天就知道花天酒地,你创造了什么?你的人生有意义么?”
“这每个人追求的人生意义不一样嘛!”柯鸩飞急着辩解,“我觉着我活着就是为了享受。”
裕琛附和地笑起来,“飞飞说得不错,我要也是个少爷,可能每天也就想着这钱该怎么花了,没钱花的人,才会去找人生所谓的意义,为自己苦苦挣扎的生活找些之所以痛苦的理由,骗骗自己,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嘛,能享福,谁愿意吃苦呢?”
裕琛的话里透着太多历尽千帆后的妥协与气馁,裕琛变了,他身上的仙气散了不少,被染上了许多人间烟火气息,何子萱心里难过,脸上的笑容也消散了,心里泛起酸楚,生气自己为什么没有陪在他身边,也许可以分摊一些他的磨难。
对裕琛的“酸话”不以为然的柯鸩飞,大方地发出责问,“怎么感觉你拐了十八个弯在攻击我呢?嘴巴好毒啊你!”
“生活过得苦嘛,嘴巴就毒了。”裕琛无所谓地说,“我控制不了,自然而然的。”
马路上的尘土钻进了车窗缝隙,呛得柯鸩飞一阵猛咳,他看一眼窗外,已经完全见不到什么高楼大厦了,他甚至于怀疑这里还是不是重庆?看起来特别像北方城市的荒野。
“这是哪儿啊?”柯鸩飞奇怪地问,“你不至于嫉恨我有钱,就把我绑票了吧?告诉你,我大哥是不会为了一个废物花钱的!你一分钱都要不到。”
何子萱为他的话爆笑,“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我做的东西太大了,需要租一个仓库才能存着,城里租金太贵,所以我租了一个荒废的工厂。”裕琛在一座屋顶漏风的废场棚前停下车,“到了,里头有灶,今天就在这里做饭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