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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不好意思,您能不能让一让,您弹琴可以,但是请您到这边来排队一下好吗?”
主持人声音温和地冲着钢琴面前坐着的一名流浪汉说道。
这名流浪汉,约莫四五十岁的模样,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地,散发出一股让人捂鼻的味道,长长的头发因为没有清洗而乱成一团,而且最为关键是他似乎脑子有些问题,主持人喊话他也不答应,就这样呆呆地坐在钢琴前,看着黑白的琴键一动不动。
主持人见自家老板出来,连忙凑拢过去告诉事情的经过。
原来这名流浪汉路过商城门口,便直直地冲着钢琴而来,上一个人弹完了他就直接坐了上去,怎么喊话他也不听,这么多人看着,又不好强制性撵走他,于是就这么僵持着。
“唉,真是倒霉。”
兰姨叹了口气,她知道今天的活动基本就到此为止了,脏兮兮的流浪汉坐在上面,后面恐怕没有人能愿意再上去弹琴了。
“事已至此,就别去撵他了,他愿意在那呆着,就让他在那呆着吧,说不定人家会弹琴呢。”
兰姨倒是豁达,只是微微一叹,便恢复正常,这让叶尘对其不由的高看了一眼。
“走,咱们回去接着聊。”兰姨冲着陈灵音说道,而后便转身往回走去。
就在这时,钢琴发出一声低沉的声音,随后便是一连串柔和,哀怨的音乐,仿佛有一名男子,低声哀诉衷肠。
这饱含了相思之情的音乐,一响起,便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而且很快便沉浸在其中,心跟随着黑白琴键的跳动而起伏。
“为何选择流浪,只因灵魂无处安放。”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的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时所植,今已亭亭如盖矣……”
“她去,她们去。去往一个我不曾到达的地方,漫长的等待着一个我,望眼欲穿。我生,我独生,生出一首她们无法听到的曲子,陪着我踉跄在这人间,形单影只。”
随着琴声响起,所有听到音乐的人都不自觉的停下了交谈,放下了手中的忙碌,侧耳倾听。
人声鼎沸的商城,这一刻,竟彻底安静。
只留下这凄凉的琴声在空中飘荡,久久不散。
每个听到这琴声的人,都从中接受到了弹奏者想要从中传递出的情感,都知晓,眼前的流浪汉为何流浪。
曾用黑白琴键扬名立万,追逐贤妻,教导爱女,不料世事无常,妻女逝去,哀大莫过于心死,从此神志混沌,浪迹天涯,今日再次触碰到琴键,别无所求,只求尽诉相思之苦。
曲罢,流浪汉怔怔的坐在哪里,一动不动,两行清泪滑落,尽是沧桑。
所有的人,眼圈都不自觉的红了起来,有一些多愁善感的小姑娘甚至低声抽泣了起来,年长者,亦是幽幽一叹,岁月沧桑,世事无常。
就这样安静了一会,又似乎过去了很长时间,不断涌入的人群这才打破这些片安静。
众人也渐渐收起情绪,向钢琴前的流浪汉投去了诸多目光,同情,感慨,敬佩,惋惜。
叶尘神色大震,他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够碰到一名活着的音乐宗师,而且听到这首曲子,他内心深处的弦也被波动了,触类旁通,他有感觉,自己距离先天之境已经只差最后一丝一毫了,只要他想,随时都能够借助外力突破,即便不用外力辅助,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晋升,也就在这一两个月了。
陈灵音极为感性,以及蹲着身子在一旁小声的抽泣着,她实在是被这首钢琴曲深深的打动了。
兰姨抹了抹眼角,大步走了过去,恭谨的道:
“先生,我不想劝您什么,但是既然您现在已经恢复清醒,我想您妻女在天堂之上,也不想见到你再继续颓废下去。为了她们,您振作一点好吗?”
流浪汉望着她,长长一叹,冲其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