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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小姐她没有任何内伤与外伤, 只是感了风寒而已。”白胡子乡村医生站起来, 拱手对焦急不已的掌门夫妇无奈道。
吴真身上有[异术反弹]外挂,妖力虽伤不了它分毫,但造成的痛苦却是十成十的印在了她身上。
她年纪太小,意识太过稚嫩, 还不足以抗衡这种锥心蚀骨的痛苦。
于是她连续五日昏迷不醒,浑身发热, 滴米未进。
再这样下去,这个小花骨朵一般娇嫩的女孩, 只有夭折一条路了。
……
吴真睡了几天,顾清澜就在吴真房外跪了几天。
夏侯夫妇越是不怪罪他, 他便越是愧疚自责。
只要一阖眼,当时小姑娘肥嘟嘟的脸颊上浸染泪水的模样便会浮现在他眼前, 他从未见过她那样,眸子里装满了不属于年龄的很多东西——
愤怒、惊诧、害怕、痛苦……
却因惯性使然, 当时, 他只当她是任性。
若是……他再相信她一些便好了, 若再对那个女孩倾注一点耐心, 那么那般活泼好动小太阳一样的女孩,就不会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了。
出事之后,当晚他便去查看了那株桃树。
就在女孩插到的地方, 有明显新灼烧过痕迹, 这个灼痕很大、又深, 几乎烧烂了整个根部。
然后他之前浇水的时候, 这里尚只有刀斧砍伤的痕迹,之后也压根不可能会有人这么好奇心过剩地去烧这棵树。
顾清澜心下一惊,当即挽开腰间长剑,向这棵树刺去。
没想到——
凭空一股力,叉歪了剑身,直直与树干擦划而过。
而后,他无论怎样去砍这棵树,都会被未知的一股力带偏,皆无法碰到它分毫。
他取出打火石,企图烧坏桃树,然而无论多大的火苗,也燃不到它身上去。
直直到晨曦,顾清澜试了他所能想到的一切方法,都无法再伤及这株桃树。
——这是一株妖树。
饶是顾清澜,心中也已明了了十分。
这方土地,有妖、有魔、有仙……也有人。
只是众界铁律,无论是妖、魔还是仙皆不可伤人,因为人界的繁荣关乎着其他三界的存亡,也因人界就如同其他三界润滑剂一般的存在。
相传,违反这一铁律者,必遭天谴。
也正因这一铁律,使得脆弱幼小的人类生存在了这片大陆,繁衍生息、安居乐业。
而后人们渐渐忘了,世上还有妖物的存在,它们掩藏在人迹之中,从不会轻易出现。
但总有一两个不安分的例外。
顾清澜敛睫,眼前这株桃树,就是个十分不安分的例外。
实际上,这几年来,顾清澜遇到不止这一个不安分的例子。
人界极多人修仙,但真正修成的,寥寥无几。
相传若要成仙,比登仙都,以求上神之证。然而通往仙都昆仑的道路,有着重重非人的考验,致使绝大多数的登山者,都命绝于半途。
只有极少数人知晓,弥山有一条暗道,通往传说中的仙都。
然而就是这极少数人,频频打破着弥山的宁静,企图以武力找出弥山之中的暗道。
不过这些人,从来活不到真正登上弥山的那一刻。
因为,他们没有人能越过顾清澜的剑。
这几年来,顾清澜默默地保护着铁剑派。
人前,他是高冷不言人畜无害的大师兄;人后,他的剑沾满了鲜血。
前些日子,他遇到了一个棘手的对手,自己差点被对方捅了个对穿。
这个伤养了一个多月才好,也是这一个多月,楚维之与夏侯月怀两个孩子,日日来陪伴他,为他换药做饭,端来好喝的桃胶糖水。
桃胶……顾清澜渐渐捏紧了拳头,站在斑驳的树影下,神色晦涩不明。
此事因他而起,他顾清澜便要负起责任,在跪到月怀师妹门前之前,他在厨房找到了楚维之。
楚维之真正连夜煎药,另一个灶台上,蒸着夏侯月怀爱吃的青叶糕。
“维之,替我找一个人过来,现在或许只有他才能救师妹。”这是顾清澜说的第一句话。
他从腰间解下一个玄色玉佩,递给男孩。
“那个人叫做——宁归。”顾清澜的眼睛里泛着奇异的红光。
楚维之擦擦眼睛,那光又消失了,他安慰自己,是看错了。
“这个人是谁?”楚维之问道。
“一个捉妖师,全天下最厉害也是最无耻的捉妖师。”顾清澜答道,声音沉沉的,不复以往的清明。
从那之后,他一刻不停地赶回吴真院中,跪在她的房前。
吴真睡了五日,他便跪了五日。
……
“月怀月怀,天啦,小家伙终于醒了!”耳旁,是便宜爹爹夏侯论剑喜极而泣的声音。
吴真迷迷糊糊地抬起眼睑,入目而来的,是两排足以去打广告的大白牙。
“看来夏侯姑娘的烟瘴之症是好了,这个汝且拿着,将保姑娘一生平安。”眼前不大的小少年身穿道服,笑眯眯又神神叨叨从怀里取了一个折叠好的符箓。
小少年约莫十一二岁,眼神清湛,清朗无匹。
“你……是……”吴真出声,虚弱而喑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