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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在的大学依山而建,树林繁茂,是男女同学谈恋爱的绝佳场所,久而久之,林间踩出一条野道。
物理系有对南方小情侣,男的叫丁克贤,女的叫柳小珠,从小青梅竹马,大学考到同一所学校,自然是恩恩亲昵,形影不离。
这天两人吃了晚饭,在林中闲逛,也是少年心性,丁克贤一时兴起,非要走条别人没走过的路。小珠由着他胡闹,两人踩着野草开拓新地图,说说笑笑地走到了半山腰,前方豁然开朗,孤零零的竖着一个坟包子,坟头有块老砖,压着残破的黄纸,坟前布满乱七八糟的脚印。
小珠有些害怕,扯着丁克贤的衣角就要回去。丁克贤假装胆大,心里也毛嗖嗖地打颤儿,顺着小珠的意思回了寝室。
自那天起,丁克贤每晚都做同一个梦:寝室吊着一具长发覆面的红衣女尸,到了午夜就解开绳索,在寝室里来回转悠,轻声呼喊着他的名字。
每次被噩梦惊醒,丁克贤总会发现地上有许多脚印,天亮就消失了。
丁克贤家乡有句谚语——“常走夜路遭鬼打”,意思是经常走夜路的人,如果踩到奇怪的脚印,会把不干净的东西招上身带回家。想到那个孤坟前的脚印,丁克贤既害怕又担心小珠,又不敢直接说,还好小珠还是老样子,看来没受什么影响。
就这么担惊受怕过了半个多月,那个恐怖的梦再也没有做过,寝室里的脚印也没有出现。丁克贤这才踏实了,给自己找了个“心理压力过大产生幻觉”的借口。
一学期过得很快,小情侣放假时就约好了情人节回学校过。情人节这天两人在学校见面,丁克贤陪着小珠吃了烛光晚餐看了场电影,小珠半推半就地跟着丁克贤回了寝室。
推开寝室门,丁克贤脑子“嗡”的一声,满地尘土像是许久没人住过,乱七八糟的脚印又出现了。
小珠责怪了几句,从门后拿出拖把打扫卫生。丁克贤寻思着可能是住在同城的舍友回来拿东西,端着盆去洗漱间打水。
再回寝室,小珠把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换了身红色连衣裙,坐在床上娇羞地望着丁克贤。
丁克贤心中一荡,关了灯,扑到床上拥吻着小珠。凄冷月光扫进寝室,意乱情迷间,他忽然看到对面床铺下,有一双死鱼般的眼睛盯着他,一只苍白的手耷拉出来,无名指戴着他送给小珠的戒指。大片殷红的血从床底缓缓流出,血泊里又出现奇怪的脚印。
他吓得不轻,正要从床上爬起,小珠死死抱住他,陌生的声音在他耳边重复着一句话:“你说好了要陪我一辈子,怎么能说走就走。”
丁克贤动弹不得,身体越来越冷,小珠翻身把他压在身下,长长的头发里,是一张没有五官的人脸……
作为迎新生必修教育课,宿舍鬼故事必不可少。师哥给我们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正是半夜,把我吓了个半死。月饼第二天死拖硬拽拉着我上了山,按照师哥描述的地点寻去,根本没有什么荒坟,倒是有棵特别显眼的老柳树,横七竖八刻着各种海誓山盟的短句、符号、人名。
最中央的位置,赫然刻着“丁克贤陪柳小珠一辈子”。
自那天起,我们再没见过那个师哥。
月饼天生不整明白不罢休的脾气,上网查了很多学校资料,又找学校的老人四处打听,终于弄明白了来龙去脉。
八十年代初期,这所学校有个名叫丁克贤的物理老师,爱上了他的学生柳小珠。当时的社会环境,师生恋是败坏名声的大事(其实就是现在,学生和老师产生恋情也不是很受待见),两个人只能隐藏恋情,偷偷在山腰柳树刻了一段话以示终身不渝。
谁料这句话被同学们发现了,一时间传得沸沸扬扬。丁克贤为了保住工作,昧着良心向校方揭发小珠主动勾引他,小珠受不了恋人和社会的双重压力,在那棵柳树下吊死了。
丁克贤良心受到谴责,晚上坐在柳树前割腕自杀。
我和月饼弄明白了真相,知道那个师哥是两人怨气不散,附在柳树里化成的人形,向灵感强、能看到他形迹的人诉说前生哀怨。
我和月饼再次上山,摆了香烛供奉,念了九十九遍《往生咒》。只见蜡烛火苗由红转绿,“突突”暴涨半尺,柳树无风自动,依稀两团人形白雾牵着手,从树枝中漂起。
树身那行海誓山盟的承诺,慢慢消失了。
这是我和月饼接触的第一个灵异事件,自那天起,我记住了月饼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