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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掌库官看到赵方之后,这会儿已经吓得快要晕过去了,刚才他本来没事,正在库房里面盘算着如何将库中掉包的那些器甲给搞出去卖掉,换成大把的银钱,可是没成想正做美梦的时候,他的顶头上司便冲入了他的屋子,二话不说抬手就一个大嘴巴将他给抽的翻倒了出去。
然后不待他弄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他的上司便上来一通大脚,踹得他嗷嗷直叫,接着被冲进来的几个兵卒按倒绑了起来。
这厮还不明白为何平日里称兄道弟的这个上司突然间跟疯了一般,大呼着问发生了什么事,结果又被重重的踹了一脚。
“都是你这厮干的好事!本官问你!昨天晚上你发放给大冶县乡兵营的器甲,乃是出于哪个库房?为何你要如此坑害他们?”这个后勤官怒不可遏的对掌库官质问到。
这一下掌库官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于是眼珠转着一脸委屈的答道:“昨日那厮好不懂规矩,让下官等他了一天,直到下午才来领货,而且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规矩,所以下官便将北库的东西给了他,那厮还搬的很欢呢!”
“我呸!你这个混账东西,你死到临头还不知死,还提什么狗屁规矩!你可知道那厮已经将这件事捅到了制置使赵大人那里!赵大人今日亲率营中将官到大冶县乡兵营校阅乡勇,看到的却是你这厮发给他们的报废器甲!赵大人早已勃然大怒,令本官回来查问此事!这次连老子也要跟你一起倒霉了!来人,将昨天晚上发货之人都给我绑了,一起带到大冶县乡兵驻地去!”这个后勤官这才将事情的原委告知了这个掌库官。
掌库官一听顿时瘫倒在地,他当然知道自己给高怀远的是什么玩意儿了,那些东西丢在街上也只能当垃圾,根本无法用于战场,可是他只想着坑高怀远这帮土包子一下,却没想到赵方居然心血来潮会去校阅乡兵,那他还能不露馅吗?
于是乎案情大白,罪魁祸首被绳之以法,新的器甲运送到了大冶县乡兵营之中,那个掌库官自然因为贪墨之罪,被赵方下令处斩,其下之人也各有惩处,挨军棍的挨军棍,流放的流放,连那个负责后勤的军官也被罚奉一年,调至其它地方任用,这才算是告一段落。
而高怀远的目的自然达到了,既解了气,又拿到了上等器甲,当全部换装上了新的器甲之后的乡兵们再次列队于校场上的时候,所有人都为之眼前一亮。
人是衣装马靠鞍,这些装备上了标准器甲的乡兵们立即换上了一副新貌,各个威风凛凛,仿佛一下精神了百倍一般,和上午赵方带人来的时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乡兵们鸟枪换炮穿上了这些行头之后,士气顿时更是大涨许多,站在校场之中还真是有点正规驻屯军的架势,再也不似一帮乌合之众了!
不过高怀远也知道,这次因为这件事算是把鄂州大营的个别军官给得罪到了死了,不过他也不在乎这个事情,因为他现在首先要面对的是如何活着从江北回来,而好的装备则是起码的保障,得罪几个人,上一个保险倒也是值得的。
赵方看罢这些乡兵们的士气之后,忍不住还亲自鼓励了他们一番,并且将惩处贪官的事情给乡勇们讲明了一番,并且语重心长的要这些人务必上阵后敢于争先杀敌,回来之后定会重重有赏云云。
当赵方出营回去的时候,高怀远也换上了一身崭新的战甲,送赵方出营,赵方挥手让其余那些将领们暂且先行离开,之后才对高怀远笑骂道:“你这小子,鬼点子倒是不少,居然不明着到本官那里告状,给本官闹出了这么一出闹剧,几乎令本官无法下台!
本官就念在你为乡勇请命的份上,不再和你计较此事,但是这次你去黄州,务必给老夫好好表现,否则的话,老夫顶不饶你!”
高怀远赶紧躬身尴尬的笑答道:“下官也是实在无奈,假如不请大人亲眼一见的话,恐怕大人也不会相信这等事情的,下官多谢大人为我等做主!保证到了黄州之后奋勇杀敌,决不辜负大人对在下的厚望!”
赵方在高怀远的肩膀上拍了一把之后,点头嘱咐了一句:“江北局势险恶,望你能多加小心!水师船只本官已经给你调来,明天一早你们便登船渡江吧!”
“下官遵命!”高怀远躬身接令,然后起身望着赵方渐渐远去,微微摇摇头,赵方现在的脸色一天不如一天了,一上午的折腾下来,使他看上去十分疲惫,这不知道这个老人还能为大宋支撑多长时间了!高怀远颇为赵方的身体感到担心。
江水不断的拍打着江边码头上的石块,一道道栈桥深入江水之中,数条体型庞大的的车船在水军将士们的操作下,缓缓的靠上了栈桥,栈桥上有兵士迅速将船上抛下的缆绳牢牢的系在了桩子上,石锚也带着粗大的缆绳扑通扑通的落入了水中,车船被牢牢的停靠在了栈桥旁边,一根根宽大的木质跳板被搭在了栈桥上面。
“两都一条船,现在开始登船!”高怀远站在鄂州水师码头上,看到船只已经停靠稳当之后,立即转身对身后所列乡勇们大声喝道。
随着他的喝令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之后,这些枕戈待旦的乡兵们立即开始迈步踏上了木质的栈桥,然后鱼贯踏上了跳板,登上了这几条巨大的车船。
而高怀远一直看着所有出征的手下都登上船只后,才最后登上了居中的那条大船,站在船尾回头朝鄂州城望去。
和他一样,随行的乡兵们也都纷纷将视线投向了江北岸上的鄂州城,高怀远心中微微叹息了一声,这次北渡长江,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到这里,而他再扭头看了身后那些船上的乡勇们,六百人还能回来多少呢?
天一亮高怀远便辞别了留守在鄂州的乡勇们,带上了这六百乡兵,早早的赶到了鄂州水师码头等候登船,因为昨天闹出的那一出,没有人来为他们送行,当他们登上船只的时候,码头上便已经是空荡荡的一片,只剩下码头上还在各自忙碌的官兵,这样的场景看上去让人有些感到凄凉,每个人不免都对这里产生出一种留恋的感觉,仿佛这次渡江像是一种诀别一般。
“解缆!起锚!”在车船上此时响起了水手们的叫喊声。
立即有水手将跳板从栈桥上收了回来,而石锚也在水手们的号子声中,推动着粗大的绞盘,缓缓的提出了水面,一条条缆绳再次被解开拉回到了船上。
车船的船身微微震动着,并且开始随着江水的起伏,上下荡漾着,高怀远将目光从岸上再次收回到了车船上,未来会遇到什么事情他无法预料,他能做的便是将手下的这些人带好,尽可能的多带回来一些人,便是他眼下要做的事情。
不过比起他第一次带队出征的时候,这次他的情况似乎要好不少,这六百乡勇比起以前的那些乡兵们,起码在素质上,有了很大的提高,基本上接受过基础的训练,也能比较顺利的完成他下达的命令,特别是他有一帮经过战阵锤炼过的低级军官帮他驾驭这支队伍,所以高怀远倒也不是太过担心,只要不遭遇太过悬殊的敌军,他还是有信心和金军一战的!
收拾了心情之后,高怀远的注意力很快便又放在了脚下的这种车船上,这种车船以前他也只是远远的眺望过几次,像今天这样登上这种船,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