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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老师高二时带过我一学年化学课,而且上课的时候因为误会我逃课而跟我起过冲突。也许在他的印象里,我一直是一个坏学生,而且永远如此。
虽然是带文科班化学课,本可有可无。初一涉步教育事业的鹏老师却特别认真。他是外地人,毕业后听说之中了太中某种特别的宣传被“赚”来的。他说话是外地口音,我们很难听懂,后来他努力的改变自己的说话方式,才使我们听得比较明白。作业他是严格的布置和修改的,这和其他副科老师的态度很是不同——他们大都敷衍了事或根本就没作业。鹏老师练就了一笔刚硬的字。黑统统的脸膛常很严肃,不苟言笑,这表示他是一个正直的人。他对班级纪律特别严格,也就因为此,才会跟我起了冲突。他曾得罪了班里那几个赖孩子。隐约中听他们议论说要“治”他。
也就因为他严于纪律,便与我之间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
那天刚一响过上课铃,彭老师就走进了教室,与平时不同的是,他没有急于开始上课,而是在那里询问道:“上一节课谁没有来,站起来!”
我觉得什么地方怪怪的,但心里想:“反正我上次来了,不关我的事”,就扭头向班里去搜寻,看有没有站起来的。
“还向一边看,”是彭老师那难以听得懂的声音,“就是那个。”
我发现他在向自己这边看,但仍然没有想到他会是指自己。他仍然盯着我这边,并且向我走来,我以为他来揪身后的同学了,因为记忆中后边的桌子上一节课没人。
我幸灾乐祸的顺着大家的目光向身后看,等我再回过头来看彭老师时,发现他愤怒的目光竟一直盯住我不放。
我的心开始突突的跳,感觉到脸开始发起热来。
“你上一节课来了吗?”彭老师走到我的桌子前,对我说。
我变得语无伦次,而且一定是脸涨得通红了:“我来了。”
“你来了?上一节课你的座位是空着的!”他似乎证据确凿。我意识到了,上一节课我的确来了,但没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而是坐在了后面,老师只注意空的座位而记不住人,所以搞错了。
可我仍然很紧张,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他仍然在眼里的批评着我,没再给我辩解的机会,我不得不低下了头。
那一节课我没有上好,而且从那以后每逢再上他的课我心里都会很别扭。
这事儿其实很小,我一直耿耿于怀只能看成是我的小肚鸡肠。实际上我也的确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我沉默的性格,决定了我不会主动开口跟他说话。
去年的五一节,不知道有多少对鸳鸯们走到了一起,一根红绸把双方拴在了一起。其中就有我的化学老师。鹏老师的妻子是大学时代的同学,当大胆的学生热心的问他们的罗曼史时,他只是笑着说了一句:“大一认识,大二恋爱。大三大四结婚!”惹来学生们一片笑语。
结婚前的最后一节化学课上,他穿着崭新的皮夹克,打着红领带,刚一进班。大家就开始唱“爱江山更爱美人……”向他祝贺,他甜蜜的笑着打断了我们,并给我们和平时一样上了课。
他们和另一对老师的婚礼在学校小会议室举行,仪式十分简朴。参加的有不少老师和学生。这期间,主持者幽默的邀请大家共同祝贺太中两个新的“人才繁育基地”诞生,而校长等人又陆续讲了一些话——没什么实在意义的大空话。
彭老师西装革履,他的新娘穿着洁白的婚纱,显得出奇的美丽和娇小。他的父亲,——一位蓝色中山装皱纹满面的农村老人接受了他们的婚礼之拜。
参加过他们的婚礼后,我感到很不是味。因为这儿的主角似乎不是两对新人,而是那些带着乌纱帽的人。把一个浪漫的故事强加上政治的呆板色彩,是一件悲哀的事情。
之后彭老师全家仍然住在男生公寓第一层,我们住在同一栋楼上,常常见面。可由于提到过的前面的原因,再加上我沉默寡言的个性,我见了他就不会主动打招呼了,彼此保持沉默,形同陌路。
二月二十五日星期五阴语文班主任总记
我对现在的班主任有很深的成见,与我一样认识的同学不下于百分之九十。
班主任上中学时是个积极分子,据说是宣传部部长。因为嘴巴能说。中专毕业后当了电视台记者,后来在太中的宣传工作中贡献卓著被校长相中调来做教师。可恨的是才力不够无法胜任,很有点尸位素餐的味道。
他这样的人是这个社会的主要组成部分。这没办法。守江山的时候宁要才智低下但忠心耿耿的庸才也不用才智超群但难以驾驭的天才,这不仅仅是封建社会才有的规则。当然不能因此就说当代社会是封建社会,也不能说是官僚资本主义社会,因为三座大山被推到后一直被愚公移到了海里。或者是在地下。
班主任这一类人有一种自发的奴性性格,他和他的后代们视谄媚为一种正常甚至是才能的体现,这使他们很容易跟自己的上司达成共识,竭尽讨好之能事,因为这样他们就可以从中牟取看是正当实则不正当的一些利益。
由于他的不称职。学生们曾经一度要求弹劾他,但由于统治者官官相护的本能,和一些小人在细节上的活动,他保住了自己的地位,然而他此后变本加厉,对学生们的祸害更加深了,但是大家只能敢怒不敢言。
其次,班主任其实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善良的人。但是他的善良是建立在本身利益不受侵害的基础之上的。这也是这类人广泛的人格基础,一个把正义当成维护自己利益工具的人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十足的伪君子,而几千年的辉煌文明几乎就是这些伪君子的表演史。
这一次开学走在路上,我右眼跳了,就预感到自己可能要损财。不料真的拱手把一百块钱丢进了大海里,这海就是班主任的衣袋。
二月二十六星期六晴
张祖良老师!(苗奕拟名)
张祖良老师高个子,瘦削的脸,语未发笑颜先展,是一个温和的人。我上高一时,他大概也是初分配工作,代我们班历史课。那时的他,在我眼中是诸位板着面孔的为人师者中所不同于众的一个。当时他口鼻之间总是留着一抹小胡子,比希特勒略长,比鲁迅略短,对刻板的俗世给以一种嘲讽似的,象征着一个滑稽的调和。后来却剃去了。每次看着他那光光的嘴,我就读出一些悲凉的无奈来,感叹这无聊的世间会把有趣的东西清除掉以适应自己无处不在的平庸的面孔,真真可恶至极。
和化学彭老师一样,历史张老师也是太中那次特别公关宣传的“受害者”。
张老师对工作极负责,尽管这工作是那样的令人不堪忍受的虚伪造作。高一时,学校几个领导想要搞改革,刮起了一股“诱思探究”的风,一改习惯了的总是老师一言堂学生被动接受的方式,鼓励学生主动思考自觉学习,开展师生互动启发式教学。张老师是认真的实践者,在他的课上师生之间气氛活跃的讨论时有发生。但改革最终却只是失败,因为领导们过分的形式主义,学生们还没有学会走便被逼着奔跑,不可能不摔个头破血流。
虽然课堂又回归了古板乏味的独奏曲模式,但张老师凭借着自己渊博的学识和幽默的谈吐,还是能够将课上得津津有味,让学生们乐此不彼,在轻松愉快中获得新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