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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判哈哈大笑,“好徒弟,走,为师带你喝一杯。”
顾晏生拒绝了,“师傅且去,我还想把今日刚到的药材处理一下。”
院判微有不满,“这些活计就交给旁人吧,咱们师徒俩难得有空。”
顾晏生还是摇头,“师傅忘了,要想学医首先要学会处理药材。”
他走到柜台前,“我进太医院才两年,已经比别人落后很多,须得见缝插针,不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才能追上。”
自古以来肯努力和勤奋的人自然受人追捧,恒古不变。
院判拗不过他,撸了撸山羊胡妥协,“好吧,那你悠着点,别累着自己。”
他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这本《疑难杂症》你看看,是个散医写的,记载了很多民间方子,咱们太医院没有。”
顾晏生接过来翻了翻,发现是他喜欢的类型。
属于游医的笔记,就是那种四处游走,不在固定地方,走南闯北的散医写的,他们的见识远不是待在一个地方的人能比的。
“谢谢师傅。”顾晏生很喜欢看这种,不仅能增长见识,还能晓得不少新奇的东西。
他坐下后马上开始看了起来,因记录者写的笔字有趣,竟看的津津有味,专注到连草药都没来得及处理。
若不是有人抓药,惊醒了他,说不定能一气呵成看完。
顾晏生抬头看了一下,是个不认识的丫鬟。
“我家淑妃娘娘头疼,已让太医看过,这是方子,你把药抓好,我带回去自己熬。”
有些娘娘贵妃谨慎,不让他人沾手,除了抓药,其它都是自己来。
顾晏生点点头,接过方子瞧了瞧,“这是哪位太医开的方子?”
“怎么了?”那丫鬟好奇问。
“这字也太丑了。”顾晏生摇摇头,“我自幼饱读诗书,也算半个文人,险些没能认出来。”
丫鬟汗颜,“这是我们娘娘从娘家带的方子,说是治头疼有用,怕别人多想才说是太医写的。”
顾晏生明白。
难怪觉得字迹不对,不像院里几位太医的。
他将方子放在桌上,“你等着,我去抓来。”
因天生过目不忘,那方子他只看了一眼就记住了。
顾晏生折起纸,一样一样的加药材,期间没有看过方子一次。
丫鬟有些不放心,“你怎么不看方子?万一抓错了药怎么办?还有啊,多少也该称一下吧,万一重量不对,吃出毛病来你负责吗?”
顾晏生回头,如玉一般的少年轻笑,本就俊美的五官更显明耀。
他张张嘴,正待说话,旁边突然插进来一个清脆的嗓音,“姐姐放心,这是我们院判的徒弟,手可稳了,抓的比上秤还准,不信你称个试试。”
是一起当学徒的司徒骏文,听说是司徒家族的嫡子,世代为医,也有几分真本事。
“这样吗?”那丫鬟半信半疑,果然将药放在秤上称了称,还真的纹丝不差,她不信,又换了一包,结果还是一样。
“这么准?”
“可不是吗?”司徒骏文拱手,“这手功夫小弟佩服的五体投地。”
顾晏生没说话,又听司徒骏文吹捧了他几句,与那丫鬟攀了不浅的交情,待俩人聊好,陡然发现顾晏生不见了。
顾晏生喜静,抱着书躲进了里屋,等他看完,天色已黑,众人也纷纷回去。
他收拾了一下,又挑了一本书带走。
夜晚的皇宫寂静一片,顾晏生摸黑回去,熟门熟路跳进景南宫,又从窗户翻进去,点了蜡烛,凑到门口看了看,夹在里面的头发还在。
虽然还在,但是并不代表没人来过,只能说明对方更警惕,也更了解他了。
他歪头看去,窗边的桌子上放了几轴画,用红绳系着,在昏暗的灯光下晃着影。
顾晏生走过去,静静站了一会儿,白玉一般的指尖拉动绳尾,画轴哗啦一声散开,露出里面的水墨画。
第一副是山水,第二幅是大海,第三幅是沙漠,第四副是草原,各种各样,也稀奇古怪。
皇宫外是什么?
自然是万里江山。
“青山绿水,大海沙漠,草原异乡,我不能陪你看,不过可以画给你。”
可若是不告发,难道今日受的委屈都白受了?
被人推下池塘,险些淹死,就这么放过对方?
八皇子死了,那是大事,禀明皇上,让人彻查下去,搞不好能查出个蛛丝马迹。
但若是查不出来,他就要面对一个心狠手辣的对手,藏在暗处,宛如毒蛇,随时咬他一口。
他看到了不该看的,那人一定不会放过他。
到底该怎么办?
何钰第一次犯了难。
他看了看天色。
这么晚了,林中无灯,方才走的又是阴暗小路,从听到动静,到暗中观察,一直没露过脸。
即使被那人追上,也没有正面相对,那人一定不知道他的长相,也不知道他是谁。
只要他不揭发,那人就查不出他的身份,而且他把事情隐瞒下来,等同于知情不报,有连诛之罪。
换个说法,他只要隐瞒下来,就等于跟那人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你有把柄在我手里,我也有把柄在你手里。
这样做就是投诚,相当于投名状,告诉那人自己没有威胁力,也不会说出去,说出去他自己也要遭罪,用不着专门对付他。
其实即便他什么都不说,八皇子死了,皇上还是会追查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