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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臣心中各有想法,有的人认为新帝如此能忍让,定然是个能做大事之人;
另有人认为一味的忍让只会削弱皇帝的权威,让重臣座大势力,此举乃是下乘的招数,这皇帝的格局不过如此;
还有人则觉得,新帝实则并不懂驭臣之道,为君之道,所以新登基就提出撤藩,却不敢对重臣有任何管束。
总而言之,众人心中均是对新帝有些不满。
也纷纷开始琢磨把握时间安置自己的人脉,免得被其他人抢占先机,失了权势。
众人各怀鬼胎。
新帝始终和煦的微笑,“众位爱卿都站累了吧。”
他朝身边的大太监招了招手,然后命人
安排端上椅子让几位重臣坐下奉茶。
众人确实有些疲态,瞧着新帝面色无异,料想他也没什么花样,异口同声“谢陛下”而后坐下。
重臣坐下后,稍稍放松了些,端着茶略饮起来。
六个精美昂贵的红花木雕花盒子被人端了上来,放在六人身边的茶几上。
六人不解。
新帝温柔的笑着,“朕初登基,作为皇帝还有许多不足之处,需要众位爱卿倾力相助呢。”
众人嘴上道谢,心中却是不屑,这皇帝被臣下拂了面子竟然还给赏赐。
也未免太过讨好文臣,虽然他们心中会因此倨傲,但到底觉得他窝囊,更加轻视新帝。
六人打开木盒。
预见的金银珍宝并未出现,引入眼帘的竟然是血淋淋的人头,人头的脸正对着他们,那么熟悉又那么可怖。
“啊!”
尖叫声惊然响起,又很快颤抖的遏止。
六部尚书,仅次于丞相的三品大臣,就这样被悄无声息的杀死,放在木盒之中。
不对劲!
众位内阁重臣很快想起。
这木盒里的人是六部尚书,那他们白天一起上朝的人是?!
太尉大着胆子朝人脸上抹去。
他曾在民间画本之上听说过易容之术。
他用力的寻找缝隙之处,想要撕扯出另一张脸来。
结果。
他无论怎么仔细都找不到任何皮肤的裂痕。
这张脸皮完美无缺的连在肉上。
这只能说明。
他们手里捧着的,是真正的六部尚书的人头。
黎丞相差点就晕了过去,双腿发软的只能扶着茶几坐下。
几人不约而同看向身边的第六个人,刑部尚书,来上书房之前,昨日还曾一同晚宴,把酒言欢,讽刺新帝是蛟龙天子,意指他不是真正的真龙天子,不得民心,并互相拉拢试探,想要趁机获利。
五人看向刑部尚书,刑部尚书依旧是那张熟悉的脸,只是勾起的嘴角,笑容却陌生的让人冷汗淋漓。
龙椅上的皇帝依旧微笑的和煦,看起来仍旧高贵温雅的无害。
可众人却觉得骨头缝都发凉,只觉得阎王殿上走了一趟。
哪里再敢看轻这个新上任的小皇帝,这等心狠手辣又诡谲莫测的手段,只怕让他们消失的无声无息也不是难事。
这让他们恐惧的甚至别无他想。
只觉得之前想要趁机夺势的自己,才是真的愚蠢至极。
御史大夫想到自己之前不敬的态度,差点晕了过去,早没了争胜的心,恨不能人生能重来一次,在新帝还是皇子时就忠心辅佐。
他早该想到,能打败太子等人夺取帝位的人,岂能只是靠了武将和幸运?!
几人再不敢直视新帝,纷纷跪倒在地。
新帝笑容不变,眉眼弯弯似窗外冷月如钩。
“天色不早,众爱卿早些回去休息,明日上朝时,切记将撤藩的提议交给朕哦。”
几人忙不迭的磕头应下,恨不得剖出心来让新帝看见自己的悔过。
“下去吧。”新帝温柔道。
众人忙点头谢恩,正要起身出去,新帝又开口,让他们不敢乱动。
“记得带上朕送你们的礼物。”新帝微笑,“第一份大礼,朕与众爱卿的君臣之情,好好珍惜。”
众人颤抖着捧着盒子,艰难的离开上书房,他们岂会不知道新帝的意思,人头摆在家里,时时刻刻警告他们,让他们再不敢有任何狂妄的念头。
之后,几人回去均大病了一场,其他大臣不解,上门探望,惊讶不是为了让新帝难堪故意伪装,而是真的大病。
而理由。
买通了太医的大臣在群臣中悄悄传播。
自那夜从陛下的上书房出来,众阁老回去后不知受了什么惊吓,被吓出了病来。
所有人听见这话,瞧见几位大臣康复后一改往日没了野心,只有忠心辅佐,不由悄悄看向上头坐着的那位,温雅如玉,笑如春风,不禁背脊发寒。
这是后话,而此时的新帝在大臣们抱着人头离去后,起身回到寝殿。
伺候了他二十多年的大太监走了过来,“陛下。”
“有事?”
大太监是新帝最贴身的奴仆,照顾他一切饮食起居。
新帝对他很好,从未有过任何体罚,甚至不曾打骂,这才主子中极其难得。
大太监发自内心的感激,忠心耿耿的伺候,可眼眸深处对他的畏惧却也深入骨血,成为天性。
“冷宫的黎妃送来一封信。”
“哦?谁帮他传递的。”新帝如玉的脸上稍稍多了一份惋叹,似乎是怜悯自己这位废妃。
大太监立即回道,“这字条是被悄悄在奴婢屋内的,努力认真查过,是冷宫巡逻的小赵子转托人所为,不过这背后,则是黎丞相。”
新帝神色中的怜悯更甚,“他这一生尽是毁在了他父亲手里。”
他叹了口气,“拿来吧,我看看他还有什么事需要朕帮忙。”
若是旁人听见,定然会感慨一句,“陛下真是情深义重,对一个废妃也如此怜惜。”
大太监什么话也没说,默默送上字条。
“奴婢拿到字条就赶紧给陛下送来了。”
新帝微微笑了笑,朝他点点头,看见字条封面写着一个黎与废字。
“怪不得你知晓是他所送来。”
大太监微微垂下眸,脊骨发凉。
新帝打开字条,看了一眼。
大太监衣服下的胳膊上,渐渐竖起根根汗毛。
伺候了新帝多年,他对新帝的情绪的掌握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新帝眸子深了几许,嘴角的笑容也变深。
“是关于撤藩的办法,这么多年他在后宫里,我倒是埋没了人才,他竟有如此见解。”新帝笑道,“摆上棋局,将他立即带来见我,我好与他秉烛夜谈。”
“是。”大太监立刻领命,走出殿外,看了眼偌大宫殿的无法照亮的黑暗角落,心中沉凉。
那位冷宫的废妃,只怕活不过今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