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辰王之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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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心裂肺的喊声在耳边响起。

居高临下,容锦看在眼里的便是黑压压的人,无数的黑衣人正奋力的自四面八方围杀过来。远处,甚至还有人策马而来。

到处都是人声,马蹄声,奔跑声,刀剑相击声;到处都是作鸟兽散,却无辜被连累的平民百姓。一盏盏的红灯笼被射穿,被斩断,一个个或妖娆或明媚的女子尖叫着,想要躲开这天降横祸。

如林的箭雨,好似千万条毒蛇,正吐着猩红的信子狠狠的朝她和燕离袭来。

容锦心头一颤。

目光霍然落在十来丈外的万花楼。

她似乎听到了隐隐的笑声。

燕离手中的短剑忽然就舞成一团密不见风的剑阵,那些到得跟前的箭镞好似遇上了什么无形的遮挡,一瞬间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

容锦心头一喜,抬头看向燕离,急声说道:“万花楼,那人在万花楼。”

“嗯,我知道。”燕离回道。

但就在他话声一落,忽然感觉到推力,容锦正在试图推开他!

燕离怎么肯?

一返身,他越发加重了搂着她腰的力道,嘴里发出警告的喝斥声,“容锦!”

容锦见自已的意图被发现,她抬头,目光明亮的如同星子般看着燕离,“燕离,擒贼先擒王。”

黑暗中燕离抬头,目光尖锐如刃,远远的看了过去。不同于附近的娼寮,万花楼整栋楼都是黑漆漆的,但却是人影绰绰,正不断的有人楼上楼下的来回奔跑。

而就在这时,又一轮箭雨朝两人射来。

燕离手中的剑再度舞起一轮密不透风的剑阵。

但与此同时,对方已经不仅仅只是箭雨攻击了。容锦注意到,黑暗中一抹抹的黑影正像幽灵一样,悄然而无声的朝他们靠近。

燕离抱着容锦,一跳飞掠,一路杀敌。

只对方的人马却好似杀不完似的,倒下一批,又会添补上来一批,摆出的陈势,便是她们不死,他们便不休!

容锦可以近距离近身搏斗,但她人在空中,不给燕离添乱便好,哪里还能杀敌!她攥了处袖笼里的毒药,目光却在看到下方那些倒地呻吟的无辜路人时,手上的动作一僵。

这些毒药,见血封喉,一旦洒出……她还没来得及拿定主意。燕离已经抱着她,一路疾行而过。然,身后的杀手却如附骨之蛆,难以甩脱。

人太多,一路冲过约有十来丈的距离,容锦已经听见了燕离胸口那不规则略显温热温热纹乱的心跳和呼吸声。

容锦知道,对方的车轮站和人海战手已经让身为高手的燕离都感觉到疲惫了。必竟,燕离要做的不仅对敌,还要护她平安,一心二用的结果,必然是损耗极大,难以继力!

容锦看着已经咫尺之距的万花楼。

她并不认为他们已经脱离了危险的境地,相反,她们其实步入更深的危机。

幕后者坐阵万花楼,这里是整场伏杀的中心,她相信,比之要杀她,幕后者更重视的是自已的命。但是,她们若想脱线,唯有斩杀万花楼里的人,才是最迅速最有效的方法。对他们双方来说,这都是一场非生即死的较量。惨烈的程度可想而知!

“燕离,”容锦在燕离抱着她落在万花楼高高沿街翘起的檐角时,她抓住了燕离的腰,抬头看向他,“听我说,带着我,你不可能将那个主使人杀死。”

燕离拧眉,森冷的月色下,他紧抿的唇角凛冽的好似要将这浓凉的苍穹割破。

他当然知道,带着容锦,不用说袭敌,便是能自保都已经最大的幸事。可是,留她一人在这……燕离的目光飞速的将周遭掠过。

没有错过,那些正蠢蠢欲动,想要合围上来的杀手。更没有错过,那些“轧轧”作响,正拉弦搭弓的箭。

留下容锦,她除了一个死字,还是一个死!

“琳琅!”

燕离陡然就厉声喝道。

听到燕离的喝声,容锦不由便抬头朝前方看去。

一眼,便看到宽约两丈的大街上,黑衣蒙面的杀手如同一团团的红线虫一般,将原本并肩作场的琳琅和南楼分割包围成两个独立的包围圈。此刻每一场的杀戮就如同滚烫的油锅里溅了水一样,嗞嗞作响沸腾不休,血雾刀光落在浅漓的月光里,如同地狱的曼珠沙发,妖艳而诡异。

听到燕离的喝声,琳琅和南楼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在又一次杀退新一轮的进攻后,纵身一跃,便要往这边赶来。

只是,不待她们跃起,箭矢如漫天星光般兜头而下。将两人再次压回了战团。

如果容锦没看错,她相信,琳琅和南楼此刻都已经负伤了,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她甚至能听到她们气喘如牛的呼吸声,很显然已经是强弩之末,斑斑的血迹,被刀剑划破的衣裳,和着鲜血和汗水而一缕缕粘在额头上的黑发,以及一张惨白如纸的脸。

燕离没有再发出声音。

但琳琅和南楼却是在不断的将人逼着往这边杀来,想要向她们靠拢。

随着她们每次的凶悍击杀,容锦看到不断的有人自街头的巷子里涌出来,重新替补上那些倒下死去的黑衣人。

琳琅和南楼的动作已经慢慢的滞缓下来,容锦相信,这样下去,就算他们不死在敌方的手中,体力也支撑不了多久,最后仍然难逃一死。

明明只要杀死那个幕后主使人,一切危机便能迎刃而解!而杀死那个人的希望显然便在燕离身上,可燕离……容锦咬紧了嘴唇。

就在这时,大街上的战局陡然一变。

一柄刀对着琳琅当头而下,琳琅举起了手里的短剑去迎。容锦好似听到一阵“呛呛”之声,下一瞬,便看到已然力竭的琳琅被那柄大刀压得身子一弯,而这时,又一柄大刀对着她的后心处如猛虎下山一般,狠狠砍了下去。

琳琅本就力竭,堪堪挡住前面一击,已经有力不从心之像,身后这一刀又如何能躲?

容锦只觉得嘴唇一痛,下一瞬,一股浓浓的铁锈味便在唇齿之间漫延开来。

“琳琅!”

这一刻,她再难顾及伤及无辜,她只知道,生和死之间她只有一个选择。

容锦手一动,漆黑的夜色里,一股馥郁的香芬随着月色无声无息的漫延而开。

而与此同时,燕离手中的短剑也如同闪电般,直直的袭向了那个抡起大刀朝琳琅狠狠劈下人。“扑”利刃入肉的声音响起,那人吐出的鲜血的喷了琳琅一背,琳琅侧身一乱,一把抓住了燕离掷出的短剑,狠力一抽,飞快的抬头朝容锦他们看来。

四目相对,琳琅忽的便目光一亮。

容锦对琳琅笑了笑,她相信琳琅身上肯定备有解毒丸,保她和南楼无事应该无碍,而至于其它人……容锦垂眸,目光落在大街上那些涌动的身影,唇角翘起一抹薄凉的笑。

他们的生死与她何干?!

“燕离,不想与我分开是不是?”容锦看向燕离。

燕离不语,只目光深深的看着她。

容锦点头,抬手指了万花楼,说道:“将我送过去,生死,我们都在一起。”

几乎是容锦话声一落,燕离已经是随手一抄,将她抱在怀里,足尖用力一点,檐上碎瓦片片,他们两人却已经如一道匹练般朝万花楼的楼台疾疾而去。

檐角与万花楼约有三丈远的距离,不说四处如雨而来的箭矢,单说楼台外那排成一列寒光闪闪的钢刀,便不容她们平安靠近。

“燕离,将我扔出去!”容锦附在燕离耳侧,轻声说道。

燕离似是还在犹疑,容锦却是不给他思考的机会,急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又一轮箭雨朝两人迎面而来,燕离不及多想,果真便是用力一抛。

对方显然也没有想到,关健时候,燕离会将容锦扔了出去。

手里箭矢还没来得及改变方向,耳边便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物什被砸烂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阵刀剑出鞘的声音,但很快又是一片惊呼,最后是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

“来人,保护王爷!”

王爷?!

端王李欢,还是睿王李恺,又或者是辰王李逸辰?!

黑暗中,容锦眉宇间闪过一抹狠戾。

手里长不过一尺的匕首,随着她每一个刁钻的动作,送进拔出,拔出再送进。“扑、扑”利刃入肉的声音不绝于耳。

“点灯!”

黑暗中有沉沉的喝声响起。

话声一落,漆黑的屋子“蓬”一下便亮了。

容锦收了手里的匕首,背墙而立,目光直直看向被层层侍卫护着的那个人。

“李逸辰!”

没错,重重人山后面的人,正是一脸惨白如雪的李逸辰。

李逸辰才要开口,外面却是响起一阵“哗啦”声。下一刻,门被“砰”一声踢开。

屋子里的人齐齐抬头朝门口看去。

“燕……”

容锦的喊声嘎然而止。

虽然燕离的身份不一定谁都知晓,但她下意识的还是不愿替燕离带来一丝的风险。

燕离听到容锦的声音,抬头朝她看了一眼,然后,便要拾脚上前。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一阵凌乱的步子声,很快,那些自楼下赶上来的杀手,便将燕离围了个水泄不通。

“锦儿!”

暗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容锦回头朝坐在一张木制轮椅上的李逸辰看去。

她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是李逸辰!

见容锦看了过来,李逸辰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绽起一抹幽幽的冷笑,冷声说道:“你果然跟你那个伤风败俗的娘一样,小小年纪就知道勾三搭四……”

“李逸辰,你好歹也是个男人,能不能别像个女人一样,一天到晚就知道撒泼骂街?”容锦打断李逸辰的话,冷笑着说道:“智商低不是你的错,可是一天到晚出来秀智商,真的就是你错了!”

容锦讥诮嘲讽的话像块大石头一样落在了李逸辰的胸口上,让他闷得连气都喘不出来。但口舌之争,他从来就不认为他能赢得了容锦,对上容锦脸上不以为然的笑。

李逸辰的心怦怦地乱跳了起来,他眉目阴沉的看着容锦。

再有口舌之利又如何?今天他布下的是天罗地网的杀局,他就不信,容锦逃得了。

这样一想,李逸辰觉得那口压着的气似乎便松了松。扫了眼被人重重包围的容锦和燕离,李逸辰脸上绽起一抹阴凉的笑,“容锦留着你的牙尖嘴利去跟阎王爷说情吧,记得,千万求阎王爷让你下辈子投个好胎。”

话声一落,李逸辰一抬,冷声喝道:“杀!”

下一瞬,无数的黑影如同雨后春笋般,从屋顶,从楼梯间,从窗外,从……跳了出来,猩红的眸子就如同没有意识的机器一样,恶狠狠的扑向了容锦和燕离。

……

皇宫。

承欢殿灯火通明。

小内侍打开了承欢殿的大门,急急的迎了候在门外的冯寿进去。

永昌帝面如锅底,对急着行礼的冯寿喝道:“免了,出什么事了?”

冯寿额头上的汗如雨点子般,不停的往下掉。

承欢殿是永昌帝临幸妃子的地方,杨贵人送进去才一刻钟的时间,只怕……冯寿敛了脑子里纷纷乱乱的思绪,连忙急声说道:“皇上,出事了,辰王爷调动了王府护卫伏杀永宁郡主!”

“辰王伏杀永宁郡主?”永昌帝阴沉着脸朝来报信的冯寿看去。

冯寿苦笑着点头。

内殿,被临幸的杨贵人瑟瑟的缩在床榻上,紧紧的用棉被包裹着光裸的身体,头也不敢抬。

永昌帝怒目金刚般的看着冯寿,良久,缓缓开口道:“可曾成功?”

冯寿摇头。

“没有得手?”永昌帝问道。

“回皇上,”冯寿垂了脑袋,屏息凝神的说道:“是高和派人来送的消息,到底有没有得手,暂时还不知。”

永昌帝阴沉的脸越发的能滴出水来,但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他重又轻声道:“司羽!”

“臣在。”

黑暗中响起一声幽幽的应喏声。

永昌帝抬头,目光朝殿外那无尽的黑夜看去,冷声说道:“你即刻带人前去。”

“是,皇上。”

司羽自黑暗中走了出来。

出了这样的事,永昌帝自然再没有欢好的心情。

他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夜色,理了理衣襟,紧跟着大步走了出去。

冯寿连忙跟了上前。

心里却是在想着,皇上让司羽前去,这到底是想阻止辰王爷,还是让司羽助辰王爷一臂之力啊?

夜色下的皇宫,没了白的轩昂雄伟,却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森然诡异。

出了承欢殿的大门,永昌帝却是不由自主的步子一顿。

走在他身后的冯寿见了,连忙上前,“皇上,奴才让人抬了龙撵过来?”

永昌帝摆手,抬头看了看,对冯寿说道:“去凤仪殿吧。”

“是,皇上。”

冯寿接过身后小内侍手里的灯笼,亲自走在前面,替永昌帝照路。

永昌帝对身后跟着的内侍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

小内侍们恭声应是,尽数退了下去。

主仆两人,这才沿着看不到尽头的长廊慢慢的向前走去。

凤仪殿里,吕皇后已经褪衣躺下,才要入睡,却是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声,不由便对睡在一边软榻上的林红问道:“外面出什么事了?怎么闹嗡嗡的。”

林红已经披衣坐了起来,一边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对趿了鞋对吕皇后说道:“娘娘,奴婢出去看看。”

只是还没等她走出去,外面便响起小宫女的声音。

“娘娘,皇上来了。”

林红步子一顿,连忙转身走到已经翻身坐了起来,正胡乱的趿了鞋的吕皇后跟前,一边蹲下替吕皇后穿鞋,一边不解的问道:“这个时候,皇上怎么过来了?”

“我还奇怪呢。”吕皇后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去拿了一侧的衣裳往身上披,又对站了起来的林红说道:“快,点灯,本宫要梳妆。”

林红急急忙忙走到妆台边,才要摸索着手里的火折子将大殿内的灯都点亮,耳边却响起一片请安声。

“奴婢见过皇上金安。”

吕皇后眼见梳妆是来不及了,只得胡乱的整理着身上的衣饰,嘴里喊着林红,大步朝外殿走去。

只是,还没等她走出几步,一道明黄的身影已经迎面而来。

吕皇后连忙屈膝福礼,“臣妾见过皇上。”

“起来吧。”皇上亲手扶了吕皇后,对胡乱将头发挽了个髻的林红说道:“都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侍候了。”

林红不由便朝吕皇后看去,吕皇后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林红连忙行礼,带着殿内的宫人悄然无声的退了下去。

“皇上,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吕皇后抬头看向永昌帝,一脸茫然的问道。

永昌帝携了吕皇后的手往描龙绘凤的檀香木雕花滴水大床走去,待两人在床边坐定了,他才抬头看了吕皇后,说道:“睡不着,便来你这边走一走,皇后不怪朕扰了你的清梦吧?”

吕皇后脸上便绽起一抹嗔怪的神色,对永昌帝说道:“皇上说什么呢?您肯灾找臣妾,臣妾高兴还来不及。哪里就像皇上说的那样了!”

永昌帝闻言,目光落在吕皇后那难掩清丽,却因时光而多了几许稳重的脸上,向来没什么情绪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几不可见的温和之色,拍了拍身下的檀木大床,说道:“既是如此,皇后与朕便早些安歇了吧。”

吕皇后闻言,连忙上前帮着永昌帝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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