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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青檀院?”
容锦看向来报信的小丫鬟。
小丫鬟点头,“是的,姑奶奶离了荣禧堂就去了松鹤居,约过了一刻钟的样子,老候爷就去了青檀院。”
容锦挑了挑眉梢,她已经是什么都不想说了!
“琳琅,走,我们也去青檀院。”
话落,起身便往外走。
正同蓝楹轻声说着话的琳琅,连忙转身追了出来。
“姑娘,有吴老夫人在,你担心什么呢?”
容锦冷冷的勾了唇角。
没错,外祖母肯定不会让容芳菲满意,但是,这并不代表,当求情的话从容敬德嘴里说出来时,外祖母不会受伤!
当年,容芳华出事时,外祖母曾经放下所有的自尊的哀求容敬德还容芳华一个公道,可是容敬德是怎么做的呢?同样的事情换了一个人,结果却不一样。
她不会给容敬德往外祖母心里插第二把刀的机会!
容锦没有回答琳琅的问话,而是回头看着跟上的来琳琅,不解的问道:“你从荣禧堂一回来,就跟蓝姨嘀嘀咕咕的说个没完,什么事呢?连我也不能听?”
“哪有啊!”琳琅一脸委屈的说道:“姑娘你自已不想听,怎么就编派起我来了!”
容锦笑了笑,“那你现在说给我听吧,我现在想听了。”
琳琅心口一跳,看着容锦的目光便转了几转,稍倾捂了胸口长长的吸了口气。
容锦看得好笑,凑了上前,“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琳琅点头,“嗯,心口有点不舒服。”
“怎么好端端的就心口不舒服了?”容锦含笑道。
琳琅翻了个白眼,“姑娘,换你,你能舒服不?”
容锦看着琳琅,目光闪了闪。
琳琅干脆低了头,一门心思的赶路。
容锦等了等,没等到琳琅抬头,想了想,轻声说道:“我不是一定想要知道,但打从荣禧堂回来后,你跟蓝姨就神神秘秘的,我不知道倒也罢,知道了,总要问一句的,你不想说,不说便是了。”
琳琅咬了咬嘴唇,抬头看了容锦一眼,见容锦目光湛湛的看着她,她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我跟师父说,越国公夫人身边的那个婆子不简单。”
容锦想了想,轻声问道:“那个从我脚下抢走云姨奶奶的婆子?”
琳琅点头。
“这到也不奇怪,她做了那么多的亏心事,身边不放几个能人,她晚上怕是觉都睡不踏实。”容锦说道。
琳琅闻言,却是俗言又止的看了眼容锦。
容锦不由便奇怪的道:“怎么,我说错了吗?”
“没有,师父也是像姑娘这样说的。”琳琅连忙说道。
容锦便笑了笑,转了心思,想着等会要怎么应对容敬德的事来!便没有看到琳琅漆黑的眸子里一瞬间闪过的一抹狠戾。
离青檀院还有些距离,容锦便看到了院门外一字排开的下人,等走近了,才发现不仅仅只是下人,云姨奶奶和容芳菲都在。
两人显然也看到了容锦,目光相对,云姨奶奶恨恨的啐了一口,容芳菲却是上下打量了容锦一眼后,淡淡道:“你来干什么?”
容锦撇了撇嘴角,没有理会容芳菲的话,而是抬头对看门的小丫鬟说道:“去跟你翡翠姐姐说一声,就说我来看外祖母了,方不方便进去。”
“是,表小姐。”小丫鬟一溜风的跑了进去。
容锦便和琳琅站到了月洞门边的另一侧,与容芳菲母女俩对面而立。
容芳菲因为之前开口,已经被容锦无视,自然不会再开口,且现在,她也没心思说话。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青檀院里面。
云姨奶奶却是不同了,她目光淬毒的盯着容锦,每看一眼,就觉得半边脸越发的火辣辣痛得历害,看了眼站在身侧的容芳菲,她突的便朝容锦啐了一口。
“呸,丧门星,有人生没人教的贱种!”
容芳菲皱了眉头,不赞同的朝云姨奶奶看去。
云姨奶奶被容芳菲那一眼看得瑟瑟颤了颤,但只一瞬间,她却又是挺了挺胸,不甘心的回瞪着容芳菲。眼里无声的抗议着,“我是你娘,你娘被人打了,你不管吗?”
容芳菲闭了闭眼,不动声色的往前站了一步,挡住了云姨奶的半边身子。
见容芳菲护着自已,云姨奶奶越发的得意了,她探出半个身子,还想再接再历,耳边却响起容芳菲冷历的声音。
“姨娘,你想想箴儿。”
云姨奶奶身子僵了僵,稍倾,嘴里不干不净的嘟囔了一声,重新退了回去。
容芳菲见云姨奶奶消停了,这才抬头朝容锦看去,正想着,要怎么开口时,身后却响起小丫鬟的声音。
“表小姐,老夫人让您进去。”
容锦点了点头,招呼了琳琅一声,拾脚便往里走。
经过容芳菲身边时,容锦想了想,步子一顿,笑盈盈的看了她,问道:“越国公夫人可要一起进去?”
容芳菲不由便愣了愣。
容锦让她一同进去,肯定没打什么好主意!可,她这般守在外面,里面的事情两眼一摸黑,又算什么事?心道:不管容锦打的什么主意,先进去再说。
于是,二话不说,提了裙摆便拾阶而上,站在她身后的云姨奶奶见了,也立刻便跟了上前。
“表小姐……”小丫鬟为难的看着容锦。
容锦笑了对小丫鬟说道:“没事,老夫人那里,我会解释。”
小丫鬟想起吴氏对容锦的喜爱,虽然还是满心忐忑,但却没有上前拦阻。
一行人各怀心思的往里走。
半路上,遇到了匆匆往外走来的翡翠。
“翡翠,你怎么出来了?”容锦上前一步,迎了翡翠问道。
翡翠的目光落在容锦身后的容芳菲和云姨奶奶身上,脸上绽起一抹浅浅的笑,轻声说道:“老夫人让奴婢去把越国公夫人和云姨娘请进来,不想,表小姐却是早得悉了老夫人的心意,让奴婢少走了几步路。”
容锦听了,眼底的笑意不由自主的便又深了几许。心道:看来,外祖母和她想到了一块。
与其让容芳菲在背后使坏,还不如就把她摆到明面上来,她到要看看,她能唱出个什么花样来!
“里面怎么了?”容锦携了翡翠的手,轻声问道。
翡翠垂了眉眼,走在容锦一侧,轻声说道:“老候爷才来,您后脚便来了,这不,老夫人还没来得跟老候爷说上句话呢!”
容锦便笑了道:“那我来的可真是巧了!”
翡翠但笑不语。
一路无话,到了青檀院的花厅时,果然便看到吴氏和容敬德分坐两侧,一人捧了只茶盏,抬头见了容锦,吴氏脸上绽起一抹慈爱的笑,容敬德却是两眼狠历如刃,恨不得将容锦千刀万剐。
“祖母。”
容锦笑盈盈上前,屈膝向吴氏福了福礼。
吴氏抬手招了容锦上前,指着身边的椅子说道:“走累了吧,快坐下,我让玳瑁给你沏杯花茶,解解渴。”
容锦笑着摇头,才要说她不渴,吴氏却是已经抬头吩咐了身侧立着的玳瑁。
等玳瑁下去了,容芳菲这才上前向吴氏行礼,只是,她腰还没福下去,吴氏便出声打断了她。
“行了,容芳菲,你这大礼我受不起,也不想受。”
容芳菲身子一僵,抬头朝一侧坐着的容敬德看去。
她身后的云姨奶奶则适时的千娇万媚的喊了一声,“老候爷,您看姐姐她……”
云姨奶奶的那含嗔带怨柔媚的能出水的声音一起,容锦便感觉到吴氏身子似乎僵了僵,连喘气的声音都重了些,她不动声色的伸手拍了拍吴氏。
吴氏惊觉,抬眼看向容锦,容锦摇了摇头,示意吴氏不必介怀。吴氏唇角扯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这边厢,容敬德本就难看的脸上,在看到吴氏和容锦的那一番互动后,越发的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了。
容锦,要不是这个孽种,长兴候府怎么会再次被置于风口浪尖上!
“菲儿,你过来。”容敬德招呼着神色尴尬的容芳菲到他那边去。
容芳菲默了一默,起身走到了容敬德身边,云姨奶奶却是抢在容芳菲之前,走了上前,站在了容敬德身边,眼见茶几上容敬德的那杯茶已经没有热气,提了嗓门喊道。
“来人,给老候爷重新奉茶。”
只是,屋里的丫鬟却是齐齐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那没动。
云姨奶奶又喊了一声,眼见还是没人上前,她不由便一脸忿忿的对容敬德说道:“老候爷,这些人眼里哪里还有您,连想换杯茶都使唤不动,要这些人还有什么用!”
容敬德掀了眼皮子朝坐在那,正同容锦轻声说着话的吴氏看了一眼。
“父亲,女儿去吧。”容芳菲站了起来,作势要去拿桌上的茶盏。
容敬德却是摆手,摇头道:“不用了。你坐下吧,我跟你母亲说的事,你也正好听一听。”
容芳菲闻言,默了一默后,又重新坐了下来。
吴氏听到这,抬头朝容敬德看了看,淡淡道:“你想找我说什么?”
容敬德看了眼屋里服侍的下人。
吴氏却是丝毫不理会他的用意,而是冷了脸说道:“你有话就快说,说完好走。”
“你……”容敬德瞪了吴氏,但对上吴氏那冷的如同冰雕的脸,却是深吸了口气,顿了顿,说道:“箴儿这事,你看怎么办?”
“怎么办?”吴氏抬眼一脸好笑的看着容敬德,“华儿当年是怎么处置的,现在就怎么处置呗,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有意见的!”
容敬德看着吴氏的眼猛的跳了跳。
当年容芳华出事,被除族逐出京都,吴氏的意思,容思荞也要这样办!可是……容敬德垂了眼睑,眼角下的肌肉突突跳着,跳得他恨不得拿把刀给割了!
“这事和华儿当年不一样!”
“呵!”吴氏嗤笑一声,看着容敬德,“怎么个不一样法?”
容敬德霍然抬头,瞪着吴氏身边的容锦,“荞儿和箴儿是被人有心陷害。”
“谁!”吴氏豁然起身,目光直直瞪视着容敬德,“被谁有心陷害?一个是长兴候府长房嫡出的大小姐,一个是越国公府的世子爷,我到要看看,谁这么胆大包天!”
“还有谁,就是你那个宝贝外孙女,容锦呗!”云姨奶奶自容敬德身后跳了出来,指着容锦大声喊道:“除了她还会有谁!”
吴氏冷冷的挑了云姨奶奶一眼,续而转身容敬德,“你也是这样想的?是锦儿故意陷害容思荞和王箴?”
容敬德抬头,迎着吴氏的目光,一字一句道:“你敢说不是?”
“哼!”吴氏轻哼,眼角挑了抹冷笑,“我为什么不敢说?容敬德,你说他们是被容锦陷害的,口说无凭,拿出证据来,只要能拿出证据来,我亲手了结了容锦,还他们一个公道。”
容敬德听着吴氏掷地有声的话,眼前轰然一震,不由自主的想起当年吴氏说容芳华是被陷害时,他说的话。
“你说华儿是被人设计陷害的,行,你拿出证据来,只要你能拿出证据,不管是谁,我一定亲手了结她,还华儿一个公道!”
言犹在耳,谁能想到,世事却会如此,旧事重演,如今,那个被置疑的人成了自已!
容敬德怔怔的看着吴氏。
“容锦,你敢发誓吗?你敢发誓这事与你无关?”云姨奶奶嘶声喊道。
见终于点了自已的名,容锦笑盈盈的站了起来,走到容敬德身边,抬头对上容敬德复杂的无法形容的脸,稍倾,却是眼一瞥,看向了躲在后面的云姨奶奶。
“发誓?我为什么要发誓?”
“你不敢发誓,你心虚了,是不是?”云姨奶奶上前一步,拉住了容敬德的手,“老候爷,您看到了没有,她心虚了……”
容锦看着上窜下跳如同一只猴子的云姨奶奶,差点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是谁做的重要吗?
难道她们坐在这里,就是为了追究真相?
“姨娘。”
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云姨奶奶近似疯狂的叫喊声。
容芳菲站了起来,她拾步走到容锦跟前,四目相对,容芳菲唇角扯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事情已然发生,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怎么把事情处理好,其它的都不重要。”
“怎么会不重要呢?”容锦接了容芳菲的话,“越国公夫人,他们两个,一个是越国公府的世子,一个是长兴候府长房嫡出的大小姐,若是两情相悦情难自禁倒也罢了,可若是世子色欲熏心,欺负了我们大小姐,越国公府是不是应该还个公道呢?”
“要知道长兴候府再没用,可你别忘了,那也是你的娘家!还是说,你嫁了人,便以夫为天,眼里只有越国公府而没了长兴候府?”
容芳菲愕然。
虽说容芳华离开京都十几年,但对容芳华也好,对容锦也好,其实她一直都有关注。但这中间似乎出了什么纰漏,照她掌握的情报来看,容锦为人胆小怯懦,遇事毫无主见,就算是被人欺上门了,也只会哭。
但眼前这个咄咄逼人摆出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的人,她真的是袁氏嘴里那个糯米团团一样任人揉搓的容锦吗?
这里面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是袁氏骗了她,还是容锦伪装了十几年骗过了袁氏?
容芳菲看着唇角含笑,眼底却没有一丝温度的容锦,袖笼里的手缓缓的攥了起来。
稍倾,她垂了眼睑,掩尽眸中情绪,说道:“我自是没忘我是长兴候府的人,不然,我又何必跑来跟母亲商量对策呢?箴儿是男孩子,了不起落一个风流的名声,可荞儿就不一样了,她是个女孩子,女孩子遇上这样的事……”
“越国公夫人果然深明事理,”容锦打断容芳菲的话,讥笑着说道:“如此看来,你是打算迎娶容思荞做世子妃了?”
容芳菲深深的看了眼容锦,下一瞬,她忽的就撩了裙摆“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菲儿!”云姨奶奶冲了出来,伸手去拽跪在地上的容芳菲,泣声道:“你这是干什么?你为什么要给她们下跑?你快起来。”
容芳菲抬手推开云姨奶奶,神色悲泣的看向容敬德。
“父亲,非是女儿不肯全了两府的脸面,女儿以庶出之身嫁进越国公府,这些年战战兢兢不敢行差就错一步,便是如此,国公爷对女儿也颇有怨言,若是再让箴儿娶了思荞为妻,女儿只怕……”
“越国公夫人此言差矣!”容锦再次打断容芳菲的话,她居高临下看着一脸悲恸的容芳菲,不无嘲讽的说道:“当日越国公能放弃青梅竹马的苏小姐,迎娶你一个庶女为妃,可见越国公心里对你情深意重的很,现如今,世子跟大小姐只不过是亲上加亲,越国公高兴还来不及,又如何会怪罪你呢?”
容锦一番话如同一把刀一样将个容芳菲劈得鲜血淋淋。
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看着容锦。
有心想再为自已辩解几句,可是怎么辩解?
容锦已经把话说透。
王苏能抛弃青梅竹马的恋人迎她入门,若不是对她情深意重,那又是什么?
她自是知道因为什么,可是她能说出来吗?
容芳菲咽了咽干痛的喉咙,抬头朝容敬德看去。
“父亲……”
容敬德不是傻子,他自然听出了容锦话里有话,但事情已然如此,容芳华已死,就算是当年之事少了容芳菲的手笔,难道她还要为一个死去的人再折进去一个活着的人吗?
“菲儿,你先起来,说话。”
容芳菲默了一默,须臾,自已慢慢的爬了起来。
“你和你姨娘先下去,我有话要单独跟你母亲说。”容敬德说道。
容芳菲嘴唇微翕,但在对上容敬德那好似洞悉一切的目光后,她默了一默,点头,拉了犹自不甘的云姨奶奶退了出去。
屋子里少了两人,一瞬间似空寂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