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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熏本是在东阁悠然看戏,偷眼觑着继母封氏,只见封氏沉着一张脸,或是面上脂粉抹得太厚,显得一张脸如墙灰般苍白没有血色。眸光窥道流熏在看她,她才强自堆出几分高傲的笑意,但那笑容里透出几分牵强。
忽然,谢展颜双手捂嘴,惊叫一声倒去一旁干呕不止,慌得一旁伺候的丫鬟婆子们满头冷汗围着遮掩应对。
谢展颜慌得一张小脸惨白,眸光惶然地望着母亲哭哭啼啼,“娘,这可如何是好呀?”
封氏脸色一冷,看一眼惊讶的望向她的付氏姐妹和几位姨娘,恼得训斥一句:“是你自己贪嘴,害了肠胃,吃药不忌口,坏了郎中手,这病才拖拖拉拉的多日不好。打今儿起,不许再吃油腻,更不许再吃那些猪油焙的点心。”
谢展颜唇角微撇一抽一抽,满眼满心的委屈无法道出。
方春旎恰巧才从楼下转回,近前去安抚:“颜妹妹这是怎么了?来,让姐姐为你把把脉。”
谢展颜吓得手向后缩,贴去金嬷嬷身上频频摇头,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众人一看莫不好奇。
封氏如被针刺一般,眉头一提,“旎儿,你不必睬她,都是我平日骄纵的她无度,无病呻吟的。”封氏轻描淡写几句,静默片刻,她又吩咐金嬷嬷说,“才,我依稀看到了沈孤桐过来,人去了哪里?如今他出息了,也不似昔日那么恭敬守礼了。我叮嘱他画的一幅观音图,至今还没呈上。可见对我吩咐的话,越来越疏懒怠慢了。”
金嬷嬷一怔,看看左右,忙恍然大悟道,“沈公子如今在翰林院公务繁忙,再者说,新科探花,少不得应酬繁多。才沈公子是来给师母请安,不过见太太看戏入迷,不忍叨扰,才立了会子同宝相她们说了几句话,离去了。太太若是寻他,老奴就去喊他来。”
封氏不置可否的轻轻啜着手中汝窑茶盏中的清茶。看这情形,纸里包不住火,封氏当是急于给谢展颜寻个婆家来掩饰她的珠胎暗结的丑事。
流熏心知肚明,如此的情景,封氏卡住了沈孤桐的命脉,而沈孤桐何尝不是卡住了她的咽喉。眼下谢展颜吃了方春旎偷偷调制的药,一副假孕的模样,珠胎暗结,令封氏惊骇不已。谢展颜一个姑娘家,被忠孝王世子奸污而定亲,可巧小世子暴卒,死得蹊跷,谢展颜就被封氏伺机断了这桩孽缘。原本她可以另觅夫婿,但如今她若是怀了忠孝王府的骨血,若是忠孝王府承认,依例她就该回忠孝王府去嫁给死去的小世子的灵位,成就冥亲,守一辈子贞节活寡。这忠孝王府的王妃是长公主,是个不好相与的主儿,如此的婆婆中年丧子,平日里跋扈,可能善待这守寡的媳妇?
封氏定然不想女儿去跳火坑,那么,谢展颜腹中的孽种眼见就是纸里包不住火,又如何对世人解释?不是忠孝王府的骨血,那定然孩子的父亲另有其人?谢展颜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儿尚未出嫁,如何就珠胎暗结了?谢府门风清肃,老太爷和父亲谢中堂定然不许如此败坏门风之事出来有辱家门。或是会一怒之下将谢展颜装进猪笼沉塘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