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心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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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屋内,琉璃对外间有人一无所知, 只顾抱紧朱儆, 心潮澎湃,泪如泉涌。

她揉着小孩子肉呼呼的嫩脸,泪滑到唇上,又随着动作印在了朱儆的额头跟腮上。

小皇帝起初被惊呆了, 过了会儿,才推了琉璃一把:“你是谁?”

他有些警惕而疑惑地打量着面前的琉璃。

琉璃擦了擦眼中的泪。

这不是向朱儆表明身份的时候,那样做的话, 只怕会直接把小皇帝吓坏了。

琉璃定了定神,虽然才跟儿子见着,万般不舍, 但当务之急, 是得把朱儆带出去。

先前来的路上所遇到的巡查, 当然不是为捉拿什么江洋大盗,而是因为小皇帝失踪。

范垣从昨儿忙的就是此事, 国不可一日无君, 这会儿他指不定有多着急呢。

之前陈伯是见过小皇帝的,但这次朱儆显然是偷偷从侧角门进来的,所以陈伯不知道。

只要让陈伯见了朱儆, 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正在琉璃打定主意的时候, 她突然听到了一丝细微的响动, 从门外传来。

就像是一阵风吹动了门扇发出的响声,很不起眼。

但却让琉璃毛骨悚然。

这毕竟曾经是她的闺房,她最熟悉不过的所在,每一样摆设,脚下每一寸地方,都跟她息息相关。

所以琉璃一下子就听出了这声极容易被忽略的异响,不同寻常。

琉璃几乎是立刻醒悟——门外有人。

起初琉璃本以为是陈伯跟温养谦寻来,但若是两人,是绝不会事先不发出任何声响,养谦只怕在进门的时候就要先叫她的名字。

而就在那一声响后,室内外重新归于沉寂。

兴许是因为多年不住人的房子,沉寂里透出些令人窒息的死气。

小皇帝朱儆并未察觉异样,兀自问道:“你到底是谁呀?”

又问:“你怎么在这儿?”

“你明明不是陈家的人,我从没见过你。”

稚嫩的声音在耳畔一叠声地催问。

可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不知为什么,琉璃在不寒而栗之际,一下子想起之前带朱儆出宫来此的事。

那会儿范垣警告不许带小皇帝外出,因为……兴许会有刺客。

下意识地,琉璃跳了起来,张手挡在了朱儆跟前儿。

她死死地盯着门外,紧张的不知所措,但又因为身后的人是她的骨血相关的儿子,在这种不知所措中,却又生出了一种一定会好好保护住他的决然。

朱儆终于发现了她的举止反常:“你干什么?”

他从榻上跪坐起来,从琉璃身后往门口张望:“是谁来了?”

随着一声笑,门口果然有个人走了出来。

琉璃跟朱儆几乎同时看见了这人,两人的反应却各不相同。

琉璃意外之余,略松了口气。

朱儆却直接脱口叫道:“郑侍郎,是你啊,你怎么在这儿?”

这突然现身的人,竟然是吏部侍郎郑宰思。

青年身着冷灰色常服,满面含笑,眼神斜飞,笑吟吟道:“陛下,您竟然躲在这儿,可知道如今外头正翻天覆地的找您呢。”

郑宰思说话间,淡淡地又瞟了站在朱儆身前的琉璃一眼。

琉璃见是他,便缓缓地将手臂放下。

温家的人上京不久,琉璃又并不常露面,郑侍郎当然不认得她。

但琉璃却认得他,因为这个风流不羁的探花郎,是比范垣更加风头无两的人,毕竟范垣不像是郑宰思这样恃才傲物,狂诞不羁。

当初先帝在殿试之前,后宫里曾跟琉璃说起过郑宰思。

那会儿,武帝道:“这人十分的放诞,实在不像是郑家弟子。”

琉璃道:“自古有大才的人,行事往往不归常理,这也是陛下圣明宽仁,才有各色能人异士应试入朝,为国效力呀。”

武帝笑道:“朕嫌便嫌他爱信口开河,说什么要么‘紫薇花对紫微郎’要么‘探花人向花前老’,听听,倒不必朕殿试安排了,他要自己点他自己为状元郎了呢。”

琉璃也笑说:“这自然是他对自己的才学有十足信心才如此。世间大多内敛蕴秀性格的人,像是这种个性的,却是百年难得一见呀。”

武帝原本看中了郑宰思的才学,郑大才子也的确有状元之才,但因他的这首诗,便想挫挫他的锐气,免得让他以为功名如探囊取物。

本想让郑宰思尝尝落第的滋味,听琉璃这般说,武帝才改了主意,殿试那日,故意说把他从一甲第二的榜眼,改成了第三的探花。

琼林宴的时候,琉璃第一次见过这位郑才子,在一干循规蹈矩的新科进士中,郑宰思更显得不拘一格,众人都插着杏花,他却斜斜地簪着一朵白玉兰,趁着清俊的脸,却越发显得面如冠玉,雅淡风流。

郑宰思说完,朱儆道:“找我干什么?我不回去。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范垣知道了吗?”

郑宰思揣着手儿道:“首辅大人此刻应该还不知道,不过待会儿就不知道了……陛下,还是让臣先送您回宫吧。”

朱儆拍着床榻:“朕不回去,我要住在这里,就让范垣当那个皇帝好了。”

琉璃止不住一惊。

郑宰思挑眉,却又瞟向琉璃:“陛下,这种话千万不可再说,臣听着还不打紧,若是给首辅大人知道了,只怕又有一场风波。”

“朕不管,”朱儆愤愤愤地撅起嘴,索性往床上缩了缩,嚷道:“反正我不回去,他从来瞧不惯我,上次还差点儿把圆儿也都杀了,我不要再见到他,有他就没有我!”

郑宰思还要再劝,却突然发现琉璃双眼泛红,正盯着朱儆。

郑宰思便问:“这位姑娘是何人?”

朱儆也才又想起来:“对了,你是谁?”

一大一小两个都瞪着琉璃。

偏这会儿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果然是养谦的呼唤:“纯儿!”以及陈伯的抱怨:“总不会跑到这里来了吧?”

郑宰思笑道:“陛下,看样子是瞒不住了。”

说话间,陈伯跟养谦果然一前一后跑了进来,当看见屋里头这许多人后,两人都惊呆了,养谦因不认识郑宰思跟朱儆,忙先跑上前把琉璃拉住:“纯儿,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又看向朱儆跟郑宰思:“这、这两位是……”

陈伯目瞪口呆之余,向着榻上的朱儆跪了下去:“参见皇帝陛下,万岁万万岁。”

温养谦听了,犹如耳畔响了一个霹雷:“什么?”

朱儆从榻上跳下来,把陈伯扶住:“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陈伯颤巍巍地起身,望着面前的小孩子,忍不住也老泪纵横。

郑宰思挑了挑眉,望着养谦道:“我认得你,你是那个……首辅大人家里新进京不久的南边儿的亲戚,姓……温的,对不对?”

养谦忙道:“正是。您是?”

郑宰思笑道:“我在吏部当差,郑宰思。”

养谦大惊:“原来是郑侍郎,久闻大名,失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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