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脱与不脱(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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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块布真的不能取下来吗?”

水落时江的提议被山姥切一口否决。

“不,”他说,“这样破破烂烂的样子正适合我。”

这就难办了啊……

水落时江来回比对着他的着装跟室内外的光线。

“那果然还是自然吧。”

光线太强烈,暴露的细节和瑕疵也越多,她不想把上面的破洞拍得太明显。

“嗯……”看着取景器摄入的画面,时江权衡着其间的比例,“山姥切君,头上的布可以往上拉拉吗?”

山姥切不怎么情愿地抬起手。

……她怀疑往上拉了还不到一毫米。

“……再,”水落时江比出一个距离,“再多一点。”

这回倒是按照她要求做了。

这样应该就可以了。

底子够好,哪怕披着层破烂的白布也瑕不掩瑜,但他似乎不喜欢被人称赞好看,时江也憋着没说。她调整好布局,可就在按下快门的那一瞬间,似有所感的山姥切条件反射地又一把拉下了兜帽。

……????!

水落时江目瞪口呆地看着飞快地背对着她蹲下团成一团的山姥切。

“那个。”

她哄劝道。

“山姥切君,我们再拍一张好不好?”

“……不。”

“就一张。”

“……不要。”

看来……短时间内没法再让他答应了啊。

时江哭笑不得地挠了挠脸颊。

她咬着唇,调出刚才拍下的那张。

这怎么都不能称得上是一张好照片,不可能拿着去跟时政交差。

人像摄影从来都是她的弱项,专长这方面的是小泉,她在开始前对自己的技术也没什么信心。被要求充作模特的山姥切也不是专业出身,再加上自卑情绪作祟,他表情绷得极紧,最后一刻僵硬的样子也被完整地记录在镜头里。

脸上是一眼能看出的慌乱,手已经攥住了白布,她知道下一秒他就将它彻底拉了下来。

业内,人人都知道水落时江有多精益求精。

她不允许自己的相机里存在任何不完美的照片,瓶颈期的黑历史也被删了个干净。就像现在,她的指尖也移向了删除键,直到她的目光停在了山姥切的侧脸。

镜头只来得及拍到了他躲闪的侧脸,可同样照进来的还有通红的耳尖。

他肤色白皙,跟这红色两相对比不要太明显。

……噗。

好了,她想,这张照片……还是留下来吧。

水落时江一眼认出了那包装。

她平时预算有限,在论坛和杂志上泡着看了一篇又一篇的评测,最后买到手的都是精挑细选出性价比最高的几款。更遑论精通器材是摄影师的基本素养,她对各大厂商哪年出的哪款型号都能如数家珍地说出个一二三四五,这会儿光看见这特制的手提箱就明白了这是哪家的户外套装。

“慢着慢着。”她声音有些抖。

赤司征询似的看向她。

此时此刻,水落时江瞧着这个黑色的手提箱,宛如看着潘多拉之盒。

充满挣扎与难以抉择。

“如果你不喜欢,”他语气平淡,“可以退了。”

不不不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

“我说啊……”

时江按住自己本能地蠢蠢欲动的手。

“我可没钱还礼。”

赤司挑了下眉。

他是不在意什么还礼不还礼,可惜对方是这有来有往的性格。

“你还有半年的时间准备。”赤司说。

他生日是在十二月。

水落时江艰难地算着帐。

车祸这一出前,她也是一穷二白,不过至少不用担心其他开销,她跟赤司出身放在这里,可到底还是高中生,再加上一人专心篮球一人专心摄影,互送生日礼物也奢侈不到哪里去。这回就不一样了,而且时之政府交下来的任务还不知道怎么办,这……

但不可否认,这确实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有人帮忙解决这边的大头,无疑解了燃眉之急。

她想收,而且也得收。

至于回礼,零花钱能攒下一些,到时候再看看当审神者有没有什么额外收入……

“是是,知道了。”

想到这里,她诚恳地说,“多谢,帮大忙了。”

将沉重的手提箱在双膝上摆正,水落时江拧开搭扣,缓缓抬起箱盖看到里面崭新的X1D机身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如此,”客人走了,森下尚弥笑呵呵地调侃,“赤司君专程从京都过来就为了送这个啊?”

“什么叫就这个。”

水落时江不满道,她正将箱内配套的镜头一一组装上相机对光。

“超棒的好吗?”

跟她摔坏的那台在配置上还有些差距,但考虑到时之政府可能会交给她一些奇奇怪怪的任务,更小巧的X1D反倒成了最方便行动的选择。

看她怎么都压不下的嘴角,森下尚弥就知道她对这份提前的生日礼物有多满意。

“这下也不用担心相机的问题了,”他笑道,“我刚问过天马医生,后天差不多就能出院。你这两天不在家,萨瓦林一直不好好吃饭。”

“得了吧。”

时江还能不清楚自家狗的秉性,“肯定只是惦记着骨头,你给块扇骨就能抱着啃到天荒地老。”

森下尚弥本来也只是逗个乐,听她反驳哈哈一笑。

“快点康复。”

他揉了揉她发顶。

“我跟萨瓦林都等你回家。”

她继父是在工作间隙抽空过来看一眼,没什么事就回了公司。跟他这份清闲相比,水落优子这个生母只在她刚醒的时候回来待了两天,接着又脚不沾地地飞了巴黎。

高桥护士帮忙拔了点滴,病房里重回她一个人的状态。

水落时江欣赏够了她的新相机,终于合上了手提箱。

“你是不是知道赤司会送我相机?”她突然问。

“这是机密级别。”

诺亚微笑着回答。

按照先前的经验,一提到“机密”或是“权限”,泾渭分明的人工智能就不会再继续往下透露。时江啧了声,摸起手机。

相机的事一打岔,账户的注册才进行到一半。

她停在空白的用户名上许久。

“让我自己起名字?”她狐疑道,“这是全权交给我管的意思?”

“是这样。”

诺亚说。

“但也有要求。推特连接的是您所在的时空,希望您到时不要泄露任何关于未来的情报。”

“比如?”

“您要管理的是以刀剑为身的付丧神,拍摄对象到时由我们指定,但拍摄时请避开他们的本体。其中有些刀剑在您的时代还是皇家御物或私人珍藏,如果遇上识货的人会给您带来麻烦。”

“当然,”诺亚又道,“您也可以自由发布一些内容。不过,同样出于我现在还不能说的原因,请不要泄露自己的身份。”

“越来越不懂你们要干什么了……”

水落时江抱怨道,“总而言之是让我披个马甲对吧?”

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她指尖在键盘上游弋,最后把自己名字的后两个音打乱重组,想想又觉得还是有点明显,干脆多加了个“K”。

“搞定。”

从今天起,摄影师水落时江和推主EKKI就是两个不同的人。

水落时江看着填过资料的个人界面,头像还是空白,她干脆打开箱子,拿出个镜头摆拍了一张。

诺亚全程没对她的所为有任何异议。

虽说她被允许可以自由发布内容,空荡荡的病房实在没什么好拍的,去庭院也只是练手性质地拍些花花草草。可看着自己拍出来的那些照片,依然觉得少了些什么的水落时江烦躁得只想把它们全部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