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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时间之后,还是在杨广的书房内。
王崇古依然侧立在书案前,可那高世成等人,都已从这书房之内退下。
“陛下,您对高公公他,是否过于苛责了?”
王崇古微躬着身躯,脸上还是纸一般的颜色:“高公公之前一应所言,虽然掺杂私意,可到底上还是对的。”
“你在同情他?或是在兔死狐悲?”
杨广冷冷的瞧了他一眼:“你啊,有时候就是过于愚直了,朕让你来执掌绣衣卫,真不知是对是错。”
“陛下!”
王崇古立时就欲跪下请罪,可杨广却微一挥手,立时就有一股柔和的劲力,遥遥将他的身躯托住。
“你今天难道还没跪够?你自己不烦,朕都已经嫌烦了,”
杨广轻哼了一声,随后目现冷芒:“他如果只是说些不得体的话,意图在朕的面前给李世民上些眼药,朕又岂会怒恨至此?蚁民们有句话说得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是李世民自己有了不对的地方,才给了他人攻讦指摘的话柄。可这个混账他千不该万不该,居然敢利用张衡,挑动朕的心绪,要将你与李世民置于死地,真当朕是看不出来吗?以为熟悉朕的性情,就能够把朕玩弄于股掌之间?崇古啊崇古,即便如此,你还是要坚持给他求情?”
王崇古心神一凛,神色肃穆:“老奴糊涂!高世成此举罪同欺君,正该严惩不贷!”
“不说他。”
杨广语含厌恶的说完这句,之后就指了指身前:“看崇古你递交的这些宗卷,莫非是怀疑近日洛阳城的杀官案,是与李世民有涉?”
“奴婢确有迟疑,不过至今为止,并无任何证据。”
王崇古苦笑着道:“唯独可以确定的是,这几次杀官案的主谋,都与无影箭关系匪浅。后者几次出手,都有顶级的杀手配合,这绝非是巧合。”
“无影箭?”
杨广继续翻阅着卷宗:“记得你之前曾经就此事禀报于我,说是在去年八到十月间,连续剪除了齐王的不少羽翼。嘿!说来朕还得感谢这一位,多亏了此人,否则冬狩那一场变故,朕面临的局面,会更加凶险。不过,我记得汤元化不是排除了李世民的嫌疑了吗?当时还有齐王府总管曹问这个逆贼跟随,这应当不假吧?且这次杀官案事发之时,李世民可还远在潼关。”
“老奴并非是以为李世民本人就是无影箭,而是怀疑这无影箭,很可能是受其指使。这是因楚国公的这些故旧连遭刺杀之后,受益最大的就是永安县伯。”
王崇古说到这里,又摇着头:“不过现今还有两个疑点,一是武功李氏,并没有‘一以贯之’的传承;二来当时李世民,无论财势,都不足以在无面箭罗礼之外,再雇佣一个顶级的神射。以无影箭最近的几次出手来看,其人修为实力,应当是介于二品到一品之间,且是毫无疑问的战将层次。”
杨广微一颔首:“这极有道理,连续数次袭杀朝廷命官,即便无面箭罗礼,想必也不敢如此胆大妄为。这是悖论,半年前的李世民,有这么做的动机,却没有相等的实力。”
“所以老奴第二个猜测,是窦氏。”
“窦氏?窦灵儿?”
杨广的眼,顿时微微一凝。
他生于北周天和四年,是亲眼见过李渊之妻窦灵儿,在周武帝宇文邕的膝前,是何等受宠的。
也曾听闻过,窦氏的那一句豪言壮语——恨我不为男,以救舅氏之难。
父皇大度,只当这是小儿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知妄言,他自己也不曾将一个妇孺之辈放在心上。
可当杨广偶尔想及此事的时候,也南面会有些疙瘩。之前十数年他将李渊冷落,可不止是为扼制武功李氏的声势。
“正是!”
王崇古继续解释:“我们绣衣卫一直都怀疑窦氏与宇文氏的残党有涉,不过至今以来都——”
“又是查无实证是吗?”
杨广用手指敲击着书案:“如果宇文氏的残党,真与窦灵儿有涉。那么这无影箭,确有可能是窦灵儿手中的棋子。可这个窦氏,从你的前任司空无极开始,你们都已经盯了她整整十四年之久了。”
“所以这是老奴第二个猜疑对象。”王崇古一声苦笑:“老奴惭愧,也可能是我等多心了也未可知。”
“无需告罪,你们绣衣卫的职责,就是为朕防患于未然。多疑一些,并没有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