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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恩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此时此刻他正在跟自己的脑袋较劲儿。昨夜宿醉,今天早上他只感觉口干舌燥,头痛欲裂。疼痛的感觉连悲伤都可以掩盖住,哪里还有心思关心外面发生了什么?
咕咚,咕咚,咕咚,端起酒樽,他急忙豪饮几口,在酒精的麻痹下,难受的感觉这才减缓许多。
可是疼痛减轻了,心痛马上又回来了,那种失去亲人,钻心的疼痛,瞬间就把他的脑海填满。于是乎,他随手又抓起酒樽,就想再来几口。
宿醉的人喝酒可以缓解,心痛的人喝酒也可以缓解,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浑浑噩噩的渡过了十多天。
只可惜今天和以往不同,西征大军里正讨论着天翻地覆的事情,没人来关心他这个酒鬼是否还有酒喝,大家的目光早就被将台所吸引,就算是他的门卫亲兵,也没有听到营帐里酒鬼的叫唤。
“酒呢!酒呢!给我酒!给我酒……”
也许是还处于半睡半醒之间,也许连日来食物摄入过少,他的声音并不高,显得很无力,更像是嘟囔。
也许是真的困了,也许是已经筋疲力尽,嘟囔声没多长时间就销声匿迹。如果不是朗宁公主拾掇好长时间的营帐又变得满地狼藉,估计没人知道他已经醒来过一次。
当外面已经尘埃落定的时候,在肚子咕咕叫的抗议下,鱼恩也消耗掉最后一丝睡意,翻身向案上抹去。
如果是往常,这时候案上应该有满满一壶酒,足够鱼恩再醉生梦死一次。可惜今天不是往日,摸索好一会儿,还是翻到的酒樽,空荡荡的酒壶,就连一滴酒都没有。
“王维栋!王维栋!老子的酒呢!”
往日呼来喝去的牙兵队长,今日并没有像往日一样第一时间回答他的话,甚至连个动静都没有。
“王维栋!王维栋!你特么死哪去了!”
又呼和几声,还是不见有人回话,鱼恩只好极不情愿的睁开眼睛,搀扶着案头起身,试图自己去找酒。
就在这时,有人提着酒壶走近营帐,缓步走到岸边,用及其谦卑的姿势将酒壶递到鱼恩的面前。
按理说,这种时候鱼恩该和往常一样,毫不犹豫的接过酒壶痛饮一番。可是他今天没有,因为早上他没喝醉,现在的头脑也算是清醒,看见给自己送酒的人,忽然明白发生了什么。
略微愣了一会儿,还是接过老司阍手里的酒壶,先是小酌一口,随后略微一皱眉,然后豪饮起来,直到酒壶空荡荡的里面再也没有一滴液体。
“痛快!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舒服了!”
“公爷宿醉后,最喜欢喝这醒酒汤,说是喝完了神清气爽,心里出奇的清楚,不容易出错。”
还是那个和颜悦色的人,还是那个顺耳的声音,可是不知为什么,听在鱼恩的耳中却有些堵得慌,也许是这一壶醒酒汤已经证实他心中所想,心里有些失落吧!
就在这时,一直弯腰颔首的老司阍,从怀里拿出一封封着火漆的密信,恭恭敬敬的呈到案上,然后退回原处,一言不发。
拆开火漆,拿出信纸,随着目光的推移,鱼恩的手居然开始抖动起来。信上的字并不多,但是每个字都直指鱼恩心头,他的心里又怎能不激动?
一封密信,也是一封家书,语气满是长辈溺爱,言语中也多有劝导,到最后甚至有些祈求。
信的最后,鱼弘志还告诉他,唐武宗已经把紫嫣封为夫人,出行可用厌翟。一个家奴,得封县男,一个舞姬得封夫人,自古以来又有几人?皇帝能用这种方式补偿你,不求你感恩戴德,只求你不记恨便好。
老司阍绝对是个人精,这时候把这封信拿出来,正好能化解鱼恩心中的怨气和心结。若是一开始就拿出来,鱼恩肯定会以为鱼弘志是想稳住自己。可是如今,军权已经不在鱼恩手里,再来看这些东西,里面有的只是长辈浓浓的关爱,没有半分顾忌。
“哎!”
许久之后,长长的一声叹息,让鱼恩身上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淡化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