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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正是朝会的日子,蟠龙殿里面的气氛一时间热烈到不行。
要知道自从帝乙登位之后,还没有遇到过什么值得文武大臣们都忍不住要发表意见的大事情,现在好不容易赶上这么一个机会,每个人心里都憋着劲儿的想要表现一把。
谁都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在大王面前露脸的机会,傻子才不想抓住呢。
子辛原本是端坐在龙书案后面的,但是大家讨论起来都有一肚子的话往外倒个不停,慢慢的,子辛就将一只胳膊放在了龙书案上伸手撑着脑袋,再慢慢的,他隐隐有些困倦的感觉。
虽然每个人都在滔滔不绝,但是翻来覆去的,主题内容都不外乎究竟伯邑考是不是凶手。
就好像条条大路通罗马,最终地点都是一样,但是不同的路径却能看到不同的风景一样。
等到每位大人都说的嗓子发干,不约而同停下,然后齐齐看向大王宝座的时候,却发现,他们的大王竟然睡!着!了!
是的,不是装,子辛就是睡着了。
站在子辛身边的费仲扬起笑眯眯的大脸盘子,给下面各位大人打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慢慢走下去道:“各位大人,大王为了西伯侯的事情昨晚彻夜未眠,你们都收着声音,可千万别吵醒大王。”
诸位大人们你看我我看你的,都低眉顺眼的安静了下来。
可谁知,这一等,竟然就是一个多时辰。
闻仲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好歹是武将出身,再站上两个时辰怕是也不成问题,但是那些文臣又上了年纪的,比如说上大夫梅伯,就有些摇摇晃晃的。
费仲眼尖,看到梅伯状态不对立刻就走到了他的身边,伸手搀扶住他道:“梅大夫,我扶你到殿外去歇息一下吧。”
梅伯的眼睛已经有些发昏了,但还在努力的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道:“没事没事,我还能撑得……”
撑得住三个字都还没有说要,他整个人就不受控制的趴在了费仲的身上。
别看梅伯只是个文人,但是长了一副高大的身躯,费仲呢又是个胖子,现在猝不及防的被梅伯一趴,立刻就顺着他的力道倒了下去。
这下子闹出来的动静挺大,本就是浅眠的子辛一下子就被惊醒了。
简单问了一下缘由之后,子辛骂费仲为什么不叫醒自己,然后还说等下和他算账,就命人将梅伯先抬到了偏殿,然后又命人去传杜康。
杜康拎着个药箱子很快就赶了过来,不过是简单的给梅伯搭了一下脉,那眉心就蹙成了个大疙瘩,伸手取出一个小瓶子拔下塞子往他鼻子下面晃了晃,就见梅伯慢慢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一切事务慢慢清晰,等梅伯看到子辛的时候算是彻底清醒了,挣扎着就要给他行礼。
子辛一摆手阻止了梅伯,并道:“让梅大夫如此劳累,都是本王的不是了。”
梅伯惶恐到不行,终究是挣扎着给子辛行了个礼。
杜康却道:“大王,梅大夫方才会昏倒,是他身体底子不好,就算是没站这一个时辰,还是照样会晕的。”
子辛不解道:“这是为何?”
杜康道:“大王,说句不好听的,别看梅大夫现在看着像个人,其实内里早就虚的不成样子了,能活到现在,也算是命大了。”
梅伯发出一声叹息道:“大王,确实如杜太医所说,这半年来,臣这身子确实一天不如一天了。”
子辛一听就着了急,道:“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跟本王说!”
梅伯笑道:“大王,臣已经上了年纪,早晚都会有这一天的,说与不说,也改变不了什么的。”
子辛诶了一声道:“爱卿要是早说的话,本王早早就放你回家养老了,反正朝堂上那么多人,让他们每人多担几分也耽搁不了什么。”
梅伯心里本就藏着见不得人的事情,现在一听子辛这么说,就坡下驴道:“多谢大王的关怀厚爱,想想也是,朝堂上人才济济,差臣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所以臣现在请求大王,允臣告老还乡。”
子辛很爽快的就应了下来,道:“如此也好,只是梅爱卿身子还是好生调养几天再说还乡吧,杜康,本王现在就将梅爱卿交给你,好生照看知道吗?”
杜康拱手道:“大王放心,臣虽然不能妙手回春,帮着梅大夫保养些时日还是可以的。”
子辛点了点头,让梅伯就在偏殿再歇息些时候,便带着费仲往正殿去了,毕竟那边还有一大群讨论的嗓子都快哑掉的臣子们的。
一回到大殿,闻仲领着大群的臣子就迎了上来。
“大王,梅大夫他没事吧?”
子辛唔了一声道:“没事,就是到了要告老的年纪,身子有些撑不住。”
能站在这蟠龙殿里讨论朝堂之事的,那个不是人精里的人精,所以子辛这话立刻就被有心人在脑子里转了七八十几个圈子,尤其是那些年纪比较大的,已经不停的在琢磨子辛这话是不是意有所指,其实就是针对自己说的。
怪不得说他们都是人精呢,子辛可不就是这个意思。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有好几位觉得自己需要告老给年轻人腾地方的臣子纷纷告老球去了。
也该安小然还送给了子辛一个披着羊皮的狼的称号。
不过那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梅伯这突如其来的身子亏空。
面对着安小然疑惑的目光,子辛老实交代道:“是我命杜康在梅伯身上做了手脚,从半年前就开始了。”
安小然眼睛睁的溜圆道:“你从半年前就算到了今天?”
子辛笑道:“我哪有这么厉害。”
安小然怀疑道:“那怎么这么巧?这边散宜生刚好进王城和梅伯接上头,那边梅伯的身子就撑不住到需要告老了?”
子辛道:“父王在世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梅伯被太微拉拢,但是这么些年来,他也没做过什么危害我殷商王朝的事情,顶多也就是事事符合比干罢了,自从比干死后,他更是恪守己任,直到前几日散宜生进朝歌,数次透露出要拉拢他的意思,但他就是不为所动,甚至还扬言大不了鱼死网破。”
安小然哟哟道:“那我还得好好夸夸他梅伯恪守己任,心智坚定呢!”
子辛弹了下安小然的鼻尖道:“行了,他可当不得你一声夸。”
安小然别过脸去道:“那可真是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