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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卓懵了。
不过他那副粗横凶戾的脸,一下变成僵硬的懵态,还是很有喜感的。这时候非但董卓,就连李儒、王允这两位各怀鬼胎的人精,也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尤其王允更是罕见地捋着长须自言自语道:“朱老将军自回京之后,向来与董公不合。董卓欲擢朱老将军为太仆、倚为左
膀右臂,可朱儁严辞拒绝。除为河南尹之后,他一不赴任二不处理公务,只是在城中蛰伏隐居。此番朱符却陡然求见,究竟会为何事而来?”
好在董卓不是什么多谋多思之人,见王允也分析不出个缘故,便直接一挥手吩咐道:“让他进来。”
朱符三十余岁,留着一副好看的髭须。他身穿正式的官服,可举止神态中,不时就露出纨绔子弟的那种轻浮,就连拜见董卓的时候,礼数也没那么恭敬严谨。
王允见状,不由更加疑惑了起来:朱儁一共有二子,长子就是这位朱符,次子为名朱皓。雒阳之人尽知的就是朱皓才行甚佳、饱读诗书,有名士风范。
但这位朱符,却是在朱儁尚未发迹前便出生了。年少时他又正赶上朱儁南征北讨,朱儁也疏于管教,使得朱符便跟一些豪强无赖混在了一起,不学无术。至于这位朱符能举孝廉、担任一议郎的闲职,也是因为沾了朱儁功绩的光,连带着被朝廷赐予了这点恩赏。可惜的是,这朱符实在不成器,在仕途上混了十年来,仍旧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比起他的二
弟朱皓来,一下就相形见绌了。
董卓虽然是士人眼中的武人,可鄙视链却是从古至今通用的。士人看不起董卓,董卓却还看不起朱符这等浪荡公子呢。
尤其此时看到朱符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站在自己面前,董卓不由怒哼一声道:“汝父骄矜,视老夫为粗鄙武夫,不肯任老夫奏请的太仆之职。既如此,你又来此作甚?”朱符听了这话,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忽然一笑道:“相国,家父乃家父,在下是在下。虽血脉相连,但毕竟不是一人。更遑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家父已经老了,在下这当儿子的,难道就不该站出来撑
起一家门面吗?”
“荒唐!”王允又被气着了,他骨子里就是一士人,听闻这离经叛道的言论,那是条件反射下就会发怒的:“君臣父子,纲常有序!你身为人子,岂可如此置喙评点汝父?”
朱符回头看了王允一眼,有种懒得搭理的不耐和不屑:“依司徒之言,好似父便当强于子?那敢问司徒之父,可曾担任过汉室三公?”
王允虽出自官宦世家,可王家还真未有一人担任过汉室三公。王允被朱符如此讥讽,不由更加怒气填胸,呵斥道:“休要巧言诡辩,老夫是在论孝道,你却乱言这些作何?”朱符仍旧云淡风轻,嗤笑一声道:“那王司徒膝下也有子嗣吧?不知王司徒是想子嗣超越司徒,为一代名臣大家,还是只希望子嗣庇护在司徒羽翼下,当个酒囊饭袋?难道,最好的孝道,不是子强于父,一
代更胜一代?”
王允还欲再争辩,可这个时候董卓却已反应过来了:这个朱符,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舌辩之士!而且,此番他来这里,似乎还是背着朱儁前来投靠自己的?
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故而,未待王允再度开口,董卓已极其不耐地打断王允,向朱符问道:“汝此番前来,可是为了投靠老夫?”董卓这话一出口,李儒和王允等人皆不由露出了鄙夷的神情:董胖啊,话哪有这样说的?就算人家是真来投靠的,朱符好歹也是朱儁之子,哪能就直接答应了你?万一人家还是个傲娇之人,觉得脸面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