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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刚一打响,胜败其实便已经注定了。
郭太惊恐地看到,后面那支骑兵来得实在太猛烈、太凶悍了。那如排山倒海一般的冲锋,让人真的感觉就站在千倾巨浪面前一般无力抵抗,只能被巨浪重重拍倒、席卷,进而碾碎成为一团血肉泡沫。
身旁的士卒拼命大叫着、嘶吼着,可是在浓黑的夜色当中,他们的嘶吼和乱叫丝毫不能为增加半分战斗力。反而只会让敌军轻易地发现他们,进而刺穿或砍翻他们的身躯。
更可恶的是,这种惊恐乱叫,还迅速传染到周围的袍泽身上,使得那些白波士卒也开始变得急剧惊恐混乱起来。
郭太来回操纵着焦躁不安的战马,却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向何处突围。他只看到,在自己的前方,那个手持巨斧的敌军将领,犹如鬼神一般在自军阵中冲突而来。手中的大斧被他挥舞地犹如稻草,无数人头就在火光中激飞而起,脖腔中随即喷出大量的鲜血,染红了徐晃的戎
装。郭太再一回头,又看到无数西凉铁骑凶悍而来,强壮而高大的战马轻易地踏破那些巨大的橹盾,顶着盾牌的士卒整个人都被震倒在地。可前方的西凉铁蹄根本不在意,因为后续的铁骑随即便将那些可怜的
士卒踩成了肉泥。在这些西凉铁骑当中,最耀眼的还是那位白袍银枪的小将。他那杆巨大的银枪仿佛讨命的鬼链,每一枪挥出,必然有一名或者多名白波贼死不瞑目地倒下。然而白袍小将却视若不见,他的眼神依旧如这个
夜晚一般寒冷,无情地带领着身后的铁骑突入、再突入。
这个时候,无论再正确的军令,也改变不了注定的结局。
因为这个时候,郭太发现那些督战队都已然开始落荒而逃。幸运的是,黑夜当中,敌军两支骑兵虽然前后夹击,但两翼却没有敌兵,这使得那些督战队不由庆幸了几分。
看到这一幕,郭太迅速用力勒定了马头,准备向着侧翼的方向突围。
然而,就在他还未催动战马的时候,他便看到那些刚逃没两步的督战队们,忽然齐齐发出一声刺耳战栗的叫喊!紧接着,郭太便不由自主地用手挡住了双眼:两翼方向忽然各出现一支步卒,他们同时点燃了火把。强烈的光线瞬间晃得人眼睛刺痛无比,可比这更让人绝望的是,这么多的火把,便代表了同样数量甚至
更多的敌人!
“何咸,你这是要赶尽杀绝,简直心狠手辣!”郭太凄厉地咆哮着,巨大的光亮也使得他看到了前方好以整暇的何咸。“这怎么能算我心狠手辣呢?”听到这句的何咸,却十分不认同郭太的观点,他摇摇头,带着惋惜的眼神看着郭太道:“刚才张绣一部算是在下为尊驾精心准备的惊喜,而这两支步卒,最多只能算是附送的纪
念品。毕竟,在下可是一位严谨的人,唯恐尊驾今夜玩得不够尽兴,失了礼数.”
郭太当然听不到何咸的这番回答。
事实上,就算他能听到,此时恐怕也没心情同何咸斗嘴皮子——此时前后两支西凉铁骑都已锲入他的军阵当中,如入无人之境般狂杀乱砍,早已打得他这一支白波精锐毫无还手之力。
这个时候,郭太已不用再考虑该下达军令分兵抵抗,还是选择一个方向突围。
因为这个时候,何咸这支大军已然完全将他逼入了死境,只有奋力拼杀,才能.死得有尊严一些。
一般来讲,就算是这种围歼战,围三阙一才是最有效的方式:留下一处可供敌军逃窜的方向,会使得心存侥幸的敌军更迅速地丧失战斗力,战斗也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
何咸并不是不知道这一兵法常识,但他却没有采用——因为他的战斗意图很明显,就是要让这支白波贼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就是要斩下郭太的首级!
郭太一个人脑袋其实并不值钱,但它的意义却非比寻常:只要得到那颗脑袋,何咸就可以骄傲地宣布,他取得了河东白波贼之乱的决定性胜利。
这样一来,他整个河东战场火中取栗的大战略,才算完美地画上了一个句号。
只有这样,他才可以挥挥手,不留遗憾地离开这一片赋予了军事淬炼的兵戈战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