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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安若木看她一副神经紧绷的样子,心中的信任已有了六七分,可被魏祺一提醒,如醍醐灌顶般,回忆起夏远山的种种行径,又想到沐晴先前的所作所为、一言一行,猛然间惊出一身冷汗,认为这是有意而为的惺惺作态,为的,不过是让自己放下戒备。
“再往前走一点,有一段林子很密,巡逻的也才刚走,短时间内不会再去,可以在那里歇歇脚。”魏祺想缓解尴尬,换了个话题。
安若木“嗯”一声,看着沐晴就在眼前的后脑勺,兀自庆幸不已,并暗暗下决心,不管下次听到什么,都只当耳边风,任其吹过,绝不能再往脑子里去了。
而这次魏祺所谓的“一点”的路程,让他们从夕阳西下直走到后半夜。
好不容易,头顶繁茂的枝叶将月光完全遮挡。
魏祺在最为阴暗处勒停了马:“就这里吧,过个白天,等太阳下山了再走。”
说着,落到地上,很快就点起了一堆小小的篝火。
之后,再无话语声,三人各怀心事,自顾自找地方坐了,闭目养神。
不见月光,沐晴无法修炼,她闭上眼,是为了能更好地感觉周遭的气息。
当没了马背上的颠簸与得得的马蹄声,静下心,林子里的一切无比清晰。沐晴能听到枯叶在微风之中轻轻地摩擦着地面,能听到草丛里昆虫爬动间的窸窣声,能听到远处树枝上鸟儿在梦中的啁啾,甚至还能听到一片树叶离了枝,晃晃悠悠地飘然而下。
这里真的还有别人,正在慢慢地靠近过来。
这人,沐晴一定是在哪里见过的,但应该并不算熟识,否则,她绝不至于想不起来。
沐晴睁开眼,见安若木蜷着身子卧在火堆边,魏祺靠着树干,双手环抱胸前,都是睡着了的样子。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抵不过强烈的好奇和不安,轻轻起身,朝感觉到的那人所在的地方走去。
林子由无数参天大树组成,树高有十余米,树叶宽且厚,互相交错,如撑起一顶墨绿的巨大帐篷。
沐晴走着,每一步落下时,先是脚跟着地,再慢慢到脚掌,极尽小心之能事。
饶是如此,干而脆的落叶还是接连不断地发出了轻微的喀嚓声。
沐晴紧张得全身僵硬,回头去看,发现两人还是先前的姿势,没有动过。
“沐晴姑娘,你要去哪里?”下一秒,魏祺的声音居然近在咫尺。
沐晴吓一大跳,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安若木也醒了——看样子,他一直不曾睡着。
“姑娘觉得,我的障眼法练得怎么样?”魏祺挥一挥手,靠在树干上的那人蓦地变成了块石头。
沐晴目瞪口呆的,还没有回过神来。
“姑娘是来找人的吗?”魏祺沉声问,“人在哪里?”
“大人,我在这里。”忽然,有人回应了,语气柔和,声音清亮。
魏祺差不多是马上反应过来的,火球瞬间出现,朝声音发出的方向冲去。
安若木弹跳起来,三两步跑来间,九环刀紧握在手,“唰”地斩落。
一个身影在林间若隐若现,躲过了火球,挡住了大刀,还顺势用力一推,推得安若木连连后退。
“什么人?现身!”魏祺的第二个火球又出去了。
“跟了一路,是该现身了。”身影不躲了,反而迎着火球,跨前一步。
火光里现出个颀长的男人,在二十岁上下,生着棱角分明的一张脸,剑眉星目,很是英俊。
“黧玮?!”沐晴失声叫起来。
“姑娘,你好,又见面了。”黧玮站定,不慌不忙地朝沐晴微微鞠了一躬。
火球是应该打到黧玮胸口的,可不知怎么的,在到了离他两掌远的地方就停住了,再难移动分毫。
魏祺听说过黧玮,不清楚自己能不能与之抗衡,为保险起见,便收了火球,打算先礼后兵。
“是愈新洲北王麾下的黧玮大人吗?”他尽量客气地问。
“是我。”黧玮笑笑,“是劭德洲煦扬国秦煌王子麾下的魏祺大人吗?”
魏祺见他学自己的样子,不仅明知故问,还带着一丝嘲笑,不禁沉下脸来。
“魏祺大人,‘久仰’、‘幸会’之类的客套就免了,我来,是要带沐晴姑娘走。”黧玮开门见山道。
魏祺冷笑:“黧玮大人,你现在正踏着煦扬的国土,沐晴姑娘又是秦煌殿下的客人,你凭什么带她走?”
顿了顿,又说:“况且,这里还有擎正堂的安护法,你也太不把擎正堂放在眼里了。”
“安护法,我们可是老朋友了。”要不是安若木离得远,黧玮都想去拍他的肩膀,“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可是救过安护法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