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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紫玉一直以为,文兰回朝鲜才是最好的选择。可以重新开始,重活一次,至少有重获幸福的希望,比留在泥潭里报仇挣扎要强多了。
不是吗?
“本来是,但此刻不一样了。”
文兰低低一笑。
“三个理由,第一,我的仇还没报。恩怨分明,有仇必报,才是我的个性。第二,文庆来了,她是个变数。她自以为是,一定不可能成功报效母国。她这枚棋子在我看来,将有成为废子的可能,又或惹是生非,后患不小。
我若走了,留下文庆,我不放心。她若被废,我母国岂不是竹篮打水?与其那般,反正我也被毁了个大半,不如就留下吧!留下看着局势,留下盯着她!
所以我愿意留下最大的原因,是我成熟了。先前我对大周皇室有向往,但我此刻只有一颗为母国尽力之心。既然今日我是苦主,既然只有我去索赔才能攫取最大利益,那么我自然当仁不让。
身份地位越高,便要承担越多。我的母国就和你的程家一样,是我们的背负,你自然懂我的意思。”
程紫玉暗叹文兰果然成熟了。挫折让人成长。当日那个勇往直前追逐自己所求的文兰终也深思熟虑又顾全大局起来了……
不管她将来结果是苦是甜,但她努力的方向并不错。
只是……
程紫玉有些忧愁。
她一直怀疑当日文兰被算计就是朱常哲主谋。可现下文兰此举看似明智,却又不太妥当。她倒是不担心朱常哲那里膈应,却怕他日文兰若知晓了真相再遭打击。
若水落石出时,知晓百般的筹谋后,身边人竟然是对自己最大算计的仇敌,那痛恨,又能比今日的朱常淇少多少?
“你怎么不说话?干嘛这副模样?我这想法有问题吗?你觉得哪里不对?”文兰笑了笑。“你该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他吧?还是觉得他和皇帝会嫌弃我?用不着!因为我不用做正妃,我只要个侧妃之位就行了。皇上和朱常哲一定都能接受。”
这话在理。
皇上肯定会答应,甚至巴不得。皇帝此刻应该很焦心,该如何处置文兰这个受害者很麻烦。
否则也不可能事情刚出,他今晚就急吼吼把朱常淇给处置了算是先给了朝鲜方一个交代,堵住对方的口。他应该怕的就是文兰的狮子大开口。
而文兰此刻这状况偏又太尴尬了。
虽是公主,却到底没了清白。那事虽被封口了,可皇室内部的上位者皆知。按理,皇帝大可以将文兰推做弃子,可偏偏出了朱常淇这事,迫着皇室不得不对文兰负责。还必须得抬举性,补偿性地负责。
至少要保她一个足够配得上的姻缘吧?
那么,谁来接手?
此刻文兰若只求一皇子侧妃之位,皇帝一定会偷着乐。甚至所有皇子随便她挑也尤未不可。而且皇帝属意朱常哲,朝鲜公主这个纽带若安在朱常哲身上,他是最乐于成见的……
至于朱常哲那里,只怕也不一定会拒绝。
他胸有城府,目光高远,自然知道朝鲜助力意味着什么。区区一个妾,他怎会不愿?……
程紫玉盯着文兰看了两晌,“你刚刚说文庆,你怎知文庆会变成废子?或将成为后患?”
文兰顿时笑开。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第二件事。我打算再卖你一个人情。紫玉,你一定会有兴趣。”
“关于文庆?”
文兰点头……
一个时辰前的驿馆,文兰“醒”后,便与朝鲜王开始探讨起了究竟该与皇帝索要些什么。
朝鲜王也为难。
此刻大周夺嫡形势确实古怪。这想要押对宝并不易。
“要不,还是要求太子那里如何?你昏迷时,太子送来了一根血灵芝,说是给你补身的。听说萧氏最近被打压了,太子应该正寻求助力,你去了的话,形势不会差。父王去说,一定会为你保证最大权益……”
“我拒绝。”那个对她视而不见的家伙,未必不是个过河拆桥的。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凭我观察,皇上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属意他。他虽是嫡,虽为太子,却未必比其他几个有更大的希望。我……”
文兰话未说完,门外便传来了请安声。
文庆到了。
她说也想在索求之路上做点什么。
“皇子们那里都不保险,站错了队就容易坏了咱们朝鲜的立场。文庆倒是有个主意。”
文兰挑眉,朝鲜王示意她继续。
“文兰姐姐是朝鲜最受宠的公主,自然应该得到最好的将来,最大的照拂和最圆满的结局。天下所有男人里,文庆觉得,只有最高位的那位才配得上您。”
最高位?
皇帝?
“不成!”
朝鲜王下意识拒绝。
“文兰刚与七皇子退亲,这便成了他父亲的女人,这是要叫人耻笑。而且文兰一直唤皇上一声‘伯伯’……”
“王上多虑。”文庆笑。
“皇室最擅长的就是遮丑,今日七皇子那事都被轻而易举胡乱遮掩了,这事算什么?而且皇上又不真是文兰姐姐的伯父,没有血亲关系,怕什么呢?皇上年纪是大了些,可正是当年,身体又不错,依文庆看,再掌舵个三十年绝没问题。”
文庆很会说话。
朝鲜王其实比皇帝还要大几岁,但出于恭谨,才一直让文兰叫皇帝一声“皇伯伯”。事实朝鲜王很在意自己年纪,但这话说出来,顿时叫他觉得熨帖又赞同。他也还想掌权三十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