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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行李箱打头阵,汪觉果然在密实的人群中为温艾杀出一条血路,过程虽然艰辛,但流汗受累的都是汪觉,温艾坐在被挤得摇摇颠颠的箱子上,碰碰车似的,还挺好玩儿。
挤过狭长的入口,视野豁然开阔,秋鸾古镇的沉静面貌,将世人带入另一番天地。镇上全是古老制式的木结构楼,门前挂着红灯笼,二楼是一排排精致的雕花窗。一条窄窄的小河穿行而过,乌篷船优哉游哉地摇向小镇深处,水面上拖出一道泛白痕迹。在这里,时光似乎慢了下来。
温艾眼睛溜溜地转来转去,新鲜景色快要看不过来,脸上的迫不及待快要溢出来。
“想玩儿啊?”汪觉见他兴致高涨,索性一手拉着两个行李箱,一手牵起他,“走走走,先逛会儿,咱不急着去客栈。”
领路少年发现和他们走散后,就一直在街口等着,等了半晌,终于看见两人从人堆里突破重围,便发动三轮车准备载他们回客栈,谁知就低头插车钥匙的功夫,那俩人一扭身竟然奔着街边的铺子去了。
“叭叭”按了两声喇叭,还没传到两人耳朵里,就被街上的喧哗人声淹没了。少年啧了一声,正要掏出手机给他们打电话,汪觉想起了这茬儿,回头在不远处的三轮车上搜索到了少年所在,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先回,然后一转头牵着自家宝贝儿扎进了泱泱人群中。
两人从正午玩到晚上,一路走走停停,逛吃逛吃,温艾心满意足,汪觉累得不成人样儿,拖着两个大箱子不说,光是护着到处蹦跶的温艾别被磕着挤着就挺费心,更别提还得给排队买吃的买玩的。可尽管不成人样儿,却也乐在其中。
天黑下来后,镇上的游客少了很多,走在相对僻静的街巷,行李箱滚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就尤为刺耳。
温艾轻快地走在前面,汪觉脚步略沉地跟在后面,这条窄街上稀疏地开着些奶茶店、咖啡厅,一间间装修得挺文艺,传出隐隐约约的音乐声飘在夜风里。
温艾啃着手里的糖画儿,走着走着突然站住了。
“累了?”汪觉走到他身边,趁着四下无人,嘬了那软嫩脸蛋儿一口,“乖,客栈没多远了,再坚持一会儿。”
温艾还是不迈脚,双眼在夜色中发亮:“你听你听,唱得好有感觉,我要去看看!”
两人脚边的梯坎下面就是歌声源头,一家清吧,这要是下去了,就温艾现在的精神头儿,没一小时别想上来。汪觉打了个晃儿,积存了一整天的疲惫迅速占据四肢百骸,一屁股坐在了行李箱上:“还逛?坐了一上午的车,又马不停蹄地逛了一下午,我怕你累着,今天先到这儿,回客栈睡够精神了,明天再陪你来。”
他说得委婉,温艾十分不解风情:“我不累,快走,再耽搁都要唱完了。”
温艾是真不累,汪觉被他拽着衣摆,愣是连着俩几十斤重的箱子一起向前滑行,临到台阶了还一个劲儿往下拽。
“真行!”汪觉双脚往下一压,用力踩住地面,一个急刹堪堪停在台阶边缘,“小祖宗,我伺候一天了,可以允许我累一累吗?”
温艾试着又拽了拽,汪觉纹丝不动,鞋底和地面牢牢长在一起,就他那点猫挠痒痒的力气,再来几个都撼动不了汪觉。
“就看一下,很快的。”温艾回过身,弯下脖子抵住汪觉的额头亲昵地蹭动,用黑葡萄似的眼望着他,眼神软软的,无声地撒起娇来。
汪觉十分受用,一只手顺着温艾的大腿慢慢往上摸,在饱满的屁股蛋儿上轻轻一抓,满掌都是软弹的肉,接着向上,停在后腰来回游走几下,突然将温艾猛地按进怀里,紧紧贴着自己。
温艾猝不及防一声低呼。
汪觉略微抬脸,嘴唇似有若无地擦过温艾的唇,沉着一把充满男性独特魅力的嗓音道:“真要现在去?”
温艾耳朵一酥,坏菜,本想利用外表优势蛊惑敌心,但论调情功夫又怎高得过这个七世老流氓,出师未捷自个儿先被惑得个五迷三道,偎在人家怀里只知道点头。
汪觉心头一动:“那宝宝自己去好不好?我坐在这儿等你。”
温艾立刻抱紧了他:“不。”
“不去还是不想自己去?”
温艾一张小脸都埋进汪觉的颈窝:“要跟哥哥一起去。”
“哥哥累了。”汪觉眼中笑意深深,“哥哥陪,和去酒吧玩,你到底要哪一个?”
温艾失望地“呜”一声,脑袋在他肩头蹭来蹭去,浓烈的依赖犹如实质,缠绵地绕着汪觉:“不去了,要哥哥陪。”
果然,无论平日里任性妄为的虚势撑得多大,温艾骨子里依旧是那只温顺黏人的小奶猫,从幼年时期起,就时时刻刻被汪觉珍而重之地捧在手心的那种感觉,影响了他整个认知体系的构建和性格塑造,使他赤纯,向善,内心柔软。喜欢汪觉,已经潜移默化地成为他最大的习性,尽管不像汪觉那样随时随地直白热烈地表露在外,却融入他每一个动作,每一瞥眼神,每一次的撒娇耍赖中,含蓄矜持地默默流淌。
汪觉早就摸清了这小猫儿的里里外外,因此不遗余力地宠惯着他,乐死不疲地享受这种别有滋味的情愫流露。
汪觉搂着怀中温热的身体,心也快暖化了,蔫儿巴下去的精神又重新振奋起来,心想这辈子活到这份儿上真没别的了。
汪觉还是带温艾去了清吧,他打一开始就没想不去,弄刚才那出纯属感情饥渴,需要乖宝贝儿滋润滋润,换言之就是闲的蛋疼。
温艾倒也不觉得被捉弄,一来他没那么多心眼儿,汪觉改变主意,他就高高兴兴跟着来了;二是一进门他的注意力就被吸到舞台那儿去了。
一挺阳光的大男孩儿独坐中央,腿上搁把吉他,手指随意地拨动弦线,嘴唇不紧不慢地张合,轻柔的民谣便源源不断地充积着整个清吧。
挑了个离舞台近的桌子,汪觉给温艾点了杯西瓜汁儿,自己要了杯冰啤酒,吹开白沫喝了两口,筋骨放松地往沙发里一靠,见温艾托着小脸听得专心致志,伸长了胳膊非把人家的脸转过来对着自己:“耳朵听不就完了,来来来,眼睛放这儿。”
温艾挣开魔掌,一转脸又望回舞台:“这歌儿挺惆怅的,我看着你入不了戏。”
“敢情我长得像演小品的?”汪觉笑着倒回沙发里,“成吧,只要你瞅我的时候高兴,我跟潘长江一张脸都成……”
汪觉到底辛苦了一天,陷在软得没边儿的沙发里,空调凉爽干燥,又听着舒缓的音乐,刚才蛰伏回去的疲倦再度纷纷浮出来,他抬手遮住眼睛上方的昏暗灯光,跟着瞎哼了几句,声音渐渐低弱:“……别说,小伙子唱得有点意思……没你以前放的那么半死不活,剩一口气吊着命似的……听着挺……”
”
听着挺朝气,让人感觉生活挺有希望,虽然是首离歌,但情绪拿捏得恰如其分,不至于哀怨呻.吟,同时又唱出了惆怅郁结。
不过汪觉这会儿实在困意冲天,除了动次打次的high歌,但凡入耳都是摇篮曲。被柔和的旋律萦绕片刻,他脑中某块地方蓦地一坍,意识沉陷了。
不光睡着,汪觉还做起了光怪陆离的梦。梦境中,他和温艾又回到了任务世界,只是他俩的身份对调了,他成了恶霸,温艾成了注定被欺负那个。可把他乐坏了,二话不说,把温艾绑来,关进一个暗无天日的房间里,每天换着花样欺负。可温艾却没有像他预想中那样,变成个哭唧唧地求饶的小可怜儿,反而成天瞎乐呵。眼看任务完不成,汪觉心急火燎,温艾见他急,竟还哈哈笑了起来,汪觉情急之下,大声喊道:“你在笑什么??”
这一喊,身体弹簧似的弹了起来,眼睛猛地自动睁开,硬生生把自己从梦里拉扯出来。
温艾和程旭阳在旁边聊得正开心,被他吓一跳,见他眼神空洞还在发梦冲,就把啤酒给他推过去,扬着嘴角道:“醒了正好,你知道吗,我们订的客栈是小程哥家开的,等会儿正好他带我们回去。”
汪觉一口冰啤酒下肚,彻底清醒——他在梦里煞费苦心地完成任务,尽心尽力“欺负”温艾时,人正跟刚才那驻唱有说有笑。男人心比女人更像海底针,汪觉心下顿时有些微妙,仿佛真被绿了的似的。
程旭阳笑着朝他点了点头:“叫我小程就行。”
汪觉一边简短地自我介绍下,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是个标准帅哥,高中生的青葱气质还未褪干净,嘴角天生向上翘,显得亲和又阳光。
“真重。”程旭阳试着提了提靠边放的两个大行李箱,“你对你弟弟可真好,拎这么多东西逛一下午。”
弟弟?
汪觉挑了挑眉,视线往旁边一扫,温艾埋着头不敢跟他对视。
“没办法,自己的人得自己宠着。”汪觉漫不经心地活动活动肩膀,似乎睡一觉起来要重新换个舒服的姿势,一边不着痕迹地朝温艾挪近,温艾察觉他的意图,屁股刚抬起来,汪觉就一把将心虚胆怯还敢跑的小东西捞进了怀里:“你自个儿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温艾耳朵一热,压根儿没脸去看他人的反应了,头都快埋衣领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