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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开着车,罗栋一边道:“我是国家养大,以战争为终生职业的特殊军人。我患有PTSD但因为各种原因,只能自己克服而无法进行专业治疗。知道我是怎么解决类似你现在这样的情绪问题的吗?”
杨宇轩沉默片刻,还是支起了交流的梯子,回话道:“怎么解决?”
“骗自己。我让自己相信,一切都是某某的错。然后就杀杀杀!你能想象称作火车,因为看窗外风景时看到了一只蝎子,然后就奋不顾身的跳车,随后独自沿着火车道走几十个小时,只为了杀死那只蝎子的那种状态吗?”
杨宇轩睁大眼,“这是真的?”
“当然是假的,我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弱点就这么暴露出来?在经历了这么多以后,你还觉得当初我提议灰狼入伙是太傻太天真吗?”
“不,我才是傻的那个,我竟然将正义这类概念列入到团队的要点之中,真是二的可以。”
“并不是因为你傻,而是因为有些事你没想明白。其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在你原来的世界的那个社会所培养出的三观,适合现在的世界以及社会吗?”
罗栋又道:“我不是鼓励你‘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而是提醒你把握重点。”
杨宇轩嘲讽道:“尔虞我诈,相互利用的狗屁世界。”
“你可以这么解读。或者用另一种说法,谦恭忍让,促成重要目标的顺利完成。”
“伪善!本质有区别吗?”
“你觉得,让善恶是非观贯穿所有活动及概念,有意思吗?如果执意这种逻辑,那么爱因斯坦需要被吊死一万次,因为他的研究为原子弹的问世提供了核心理论支撑。”
杨宇轩半晌之后,道:“这就是所谓的,成人的世界,没有对错,只有利益?”
“不,这是一种智慧,你的那个消极,我的这个积极。在我们的身边,消极的道路上走的比较远的,灰狼算一个。声名狼藉,路差不多走绝了。他自己没感觉吗?有的,所以才赖在这个团队中,而不是继续过他以前那种恣意的生活。一头狼翘起尾巴漏出菊花装狗,它在思考,也在尝试。”
杨宇轩被罗栋的形容逗乐了,可很快就又笑不动了,“我觉得他依旧很嚣张,毒舌也令人讨厌。”
“狼是嚎的,你不能指望它迅速的就学会汪汪叫。而且你不能只看表面。他是发自内心的看不起萨拉的处事原则,抓住机会就要损几句。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同行,他在不久前向其服软。想一想,摁着你吃了一嘴屎的那个人每天就在你眼前晃荡,你要忍住冲动,这是不是很不容易?”
杨宇轩终于被点醒了:“灰狼的服软,等于是否定了自己过去一直秉持的行事原则,这样的他所承受的心理折磨,一点都不比善良的好人不得不在他昔日鄙视的强盗那里乞食而承受的心理折磨低。”
“差不多就是这样。你觉得应该关注狡诈,我觉得该在忍让上做文章。我没看到狡诈吗?看到了,我也想消除它,但太难,胜算不高,我也可以远离它,但我想要更多,不想就这么放弃。所以我在忍让上做文章,它是一个既定事实,我深化他,就能更多的借助一点对方的力量。这是大多数成年人都在玩的把戏。求同存异,为尽可能达成主要目标而服务,尤其当这个主要目标是生存的时候。”
“明白了,怪不得有城府深,老奸巨猾这类说法。”
罗栋叹道:“我说的这些还够不上这类评价,那些前脚遇刺,妻儿被杀,后脚还能跟刺杀主谋相谈甚欢的才是城府深吧?与之相比,我们根本就是粗野的厉害,说话太白太糙,基本修养都不过关,得回学校找语文老师补课。”
“要这么说,这个圈子确实只能算是潜水池,那些顶级政客,才算是深水大鳄”……
杨宇轩的话匣子就这么打开了,沟通让他的情绪压力缓解了不少,同时也渐渐了解了罗栋的宗旨和主张。
罗栋并不是很需要通过这种方式了解杨宇轩,因为这小子基本上就是动不动七情上脸的中二青少年,他的想法和思路,并不难猜。难的是这个年龄人缺乏耐性,也讨厌说教,递不进话的同时,对相左观点的容忍性很低,三句话不对,他就炸了。事后发现有错也拉不下脸道歉,反而容易一意孤行。
而这次自己组队行动,算是被现实抽醒了。代价是别人的性命和影响自己一生的精神创伤。至于他干的那些缺德事,至少罗栋组织的这个圈子,不以那些为重点,因为聪明人都知道,在这个人性比烂的大环境下,总是拿善恶说事,那么就会沦落成一个扯淡团。
一如罗栋对杨宇轩所言:“我们是不会直白的说:我不是什么好人。这不是是否坦诚或有没有自嘲精神的问题,而是这么说既不负责,也缺乏自信,同时容易把人的思路带偏。在这个世界,我们努力的目标之一,就是如何才能尽量避免两难抉择。萨拉、灰狼他们对我满意的地方,也正是因为我避免了让他们进行这样的选择,可真要到了需要选择时,你觉得他们会舍己为人吗?你觉得我会不清楚他们会将我推到丧尸群中,以便给自己多争取点逃命时间吗?你觉得我有勇气用危局来检验我们的队友情谊吗?最后,当把这些都想明白,你觉得我会为了避免这类情况的发生,愿意付出什么?这些都想过之后,我想你就明白我当初为什么提议灰狼加入了。”
杨宇轩道:“从某种角度讲,这就跟我们明知消耗物资是牺牲自己的未来,却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去做一样,都是迫于无奈。”
“是的,性质相同。结果尚待检验,伤好后的灰狼不能发挥资深者的作用,而时反过来凌霸团队,就代表着失败。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情况,要做出更多的努力,包括重新细纳你们归队,对他形成制衡。另外,灰狼自己也是有所表示的,他的毒舌,固然是一种习惯使然,一种发泄,却也是一种示好,他跟你们都不对付,我们才能安心,他如果拉帮结派搞小山头,你说我们会怎么想?”
“真复杂……”
“只会更复杂。但这种复杂有利于避免两难选择,有利于达成我们的主要目的。那就得去用心的做。包括我不久前主动去帮助那些对外人严重缺乏信任感的求生者,被人用枪顶着脑袋帮其伤员做手术。灰狼伤差不多好了。我们不知道他的天赋异能是什么,我们也不知道他的私人空间包里有什么武器装备,这些情报不能直问,甚至不能调查,资深者的强大之处,主神空间的种种,我们还很不了解,冒险去触犯别人的禁忌,一旦被发现,就可能直接撕破脸。我们只能想办法来制衡。你们当初选择离开,我估计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不想面对这种朝不保夕受人威胁的心理煎熬,现在回来则是有种破罐破摔的心思。我建议取个中,既要熬着,也得斗争,这就是生活不易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