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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过就是个裱糊匠,如今房子四处漏风,只给我些破纸去补补糊糊,表面光鲜而已。一阵飓风至,怕是那破房子吹得七零八落也为未可知,而我手无寸瓦寸砖,能奈何?”众将离去,他那话语惨淡中透出疲惫颓废,再没了人前的斩钉截铁的刚毅。这番话尽吐心中的郁结,只有没了外人时,他才如此对我吐露。致深握拳捶床,侧头不语,如困在笼中暴怒不安的狮子,恨不得咬断牢笼冲将出来。
我知他心中的苦楚,埋在心底的难处,不由将手试探着探去握紧他的手,那双大手已经冰凉。
“澜儿,明日你就同慧巧和九弟妹一道回兴州去吧。”他沙哑的嗓音道,凄凉的眸光转向我时,我观之不由一怔。旋即,我唇角勾出几分凄凉,那抹冷冷的笑意都透出些讥诮之色。
不过细微的一个表情,都未逃过他的眼,他紧紧执着我的手道:“怕是眼前大战在即,终是难免了。炮火一起,枪炮无眼,你们回兴州避避吧。”他说,“慧巧那边,我会对她言明,家和万事,她知道轻重的。”一番话,我心头一凉,竟然她要让我同慧巧一道回周府去,一山难容二虎,我如今有身孕,回到周府的步步艰险怕远胜过这里的硝烟战火。
“真若战火一起,我再走。留在你身边,我心里踏实。”我低声嘤咛。
他搂紧我在怀里说:“此番,不是空穴来风。朝廷得有密报,倭寇的铁甲舰近来在黄海来往频繁,意欲不轨。”他宽大的手轻轻抚弄我的青丝,眸光里无限怜惜道:“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又将头凑来我的小腹去听。
“哎,还小,没动静呢。”他那天真的神色逗笑我,怕是苦中作乐,我无奈地推开他。
“大帅,大帅!”一阵高声喧哗,脚步声杂沓而至,这声音是郑兴国。我慌得推开致深,还不及起身,郑兴国已大步闯入。
“郑大人来了?”我支吾着忙起身,一时间颇是狼狈尴尬。郑兴国的唇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令我不觉心头一凉,暗觉异样。
“大帅,听说你上书朝廷,主降不主战?”郑兴国一脸怒容,额头青筋暴露,径直来到致深床前。
致深摆手示意我退下,勉强的坐直身子吩咐一句:“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