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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开!”我骂着,哭嚷着,宁可沉落去无尽的黑暗深渊中,也不想再去见他。
他分开灌木走来,不容分说架起我,背去背上,向山坡上行去。
我不停地捶打他肩头挣扎地哭喊:“放下我!放下!”
他却充耳不闻般的径直向山上奔去。
此情此景,一如昔日,那蒙面人背着满心惊骇的我在山谷狂奔。我那时尚不知他是敌是友,如今却是千千劫历尽,伤心所遇非人。
回到破庙,他将我放在火堆旁的杂草中,架起我崴伤的脚在他自己腿上,不容分说为我脱鞋解袜,捏拿脚伤。我不再如昔日般的惊羞躲避,只是静静地望着他,望着那似曾熟悉的情景,望着他手下娴熟细微的动作。
他将葫芦中的酒倒出些许在瓦面上,在火上微微烤烤,随后倒在手心,用手揉擦,再覆在我脚踝上,生出一阵热辣辣的感觉,他用力搓揉,我疼得一头冷汗,“嗯,”的一声嘤咛,痛处的皱眉。
他忙松手担心地问:“疼吗?”仿佛那疼痛的是他自己的脚,张开那满身烧酒的手掌,显得手足无措一般。
我咬牙不语,双眼噙泪,泪水里却含了恨意瞪视他。
他长长吸口气,无奈的只兀自地为我捏骨正筋,忽然抬头看着我那泪光盈盈的眼,不由叹息一句:“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送你进周府。”
早知如此?我惶惑的目光望着他,不解、诧异,旋即那惑然又便成一抹讥诮,挂在我颊边,干笑两声,牙缝里挤出几个冰冷的字:“痴心妄想!”
他一惊,停了手抬眼望我,目光中失落、无辜,喑哑的声音问:“你就如此恨我?”
我咬牙切齿般牙关颤抖着道:“你害死了佳丽,我一辈子不会谅解你!”
他沉吟片刻,忽然问:“若当初闯入蕙馨楼的是我,而不是佳丽,你可会冲去救我?大哥同我之间,你保哪一个?”
我兀然一惊,这话,我从未想过,心却是突突乱跳,无法平静。
“若早些得知昔日救你的蒙面恩人不是我大哥,你会选择了救佳丽而让大哥去送死吗?”他自嘲地摇摇头,忽然问,“若断头赴死的是我周怀铄,你可会为我落泪痛心?”
见我不语,他正色道:“革命就是要有流血牺牲,若无流血,如何唤醒民众?佳丽的血不会白流,她是我妹妹,我在府中唯一的亲人,自幼同他一起长大,她遇难,我更是心痛欲裂。但我为佳丽自豪,若有一日,革命需要我去死,我周怀铄义无反顾。”
好无知好轻率自大的言语,一派胡言!
我更是横眉冷对:“你义无反顾,你自然是闯了祸事不计后果,你可考虑过抚养你成人的兄嫂,想过周府满面被你连累抄家斩首,有没有想过宝儿因你而成为罪眷万劫不复,一世入宫为奴。你痛快了一时,千百人为你遭罪受累,这就是你的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