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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房外群寇叫骂之声不绝于耳,污言秽语中又夹杂着怒喝、痛呼、惨叫,更有甚者将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上了。苏杨儿听他们像是在争夺着甚么东西,你来我往中断断续续听得“你抢到了”、“我抢到了”、“他抢到了”等话。
屋内众人始终默不作声,对外面群寇的叫骂宛若充耳不闻,只有苏杨儿悄悄握紧了小玲的手,小声道:“不要怕。”她嘴上安慰着小玲,其实她自己亦吓的黛眉紧锁,前世苏阳见到同学打架,都会躲得远远的,何况是外面这阵听起来像“黑帮械斗”的场面?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外面没了声响,苏恨父、秦恨爹二人不约而同“哦”的一声,道:“打完了。”苏恨父微微一笑,道:“几位可以走了,请罢。”
苏杨儿闻言一喜,拉过小玲便想随他们离去,可这时小玲却忽然惊呼道:“小娘子,您的手怎么流血了?”苏杨儿闻言一怔,低头望去果然见到手腕处殷红一片,正有丝丝血迹渗出,便如红线般缠在腕上,原来她肌肤吹弹可破,适才用绳子绑缚时便已勒破了手腕。
仓卒之际,她只好取出帕来胡乱缠住,道:“我们快走罢。”陆靖元不无心疼道:“来时你走的最欢,这会儿也是你走的最欢,手疼么?”苏杨儿以为他这是在责怪她,难得的自责想道:“若不是我同他使脾气,大伙儿也不会被捉起来。”
经此一劫,她虽在反省,却依然不愿向陆靖元示弱,只一言不发的摇了摇头。
四人随苏秦二兄弟出了柴房,片刻不敢耽误,也无人敢去瞧那后院中究竟发生了甚么,只闷声随着二人一路向北,过了来时那处小楼,经过两坛君子兰后的小门时,苏恨父细细吩咐道:“你们的船,我已命人泊到了原处,你们尽管离去。陆兄,今日一别,大抵便无缘再见了,你的身手为人,苏某见识过了,可这太湖水险,往后可得加倍小心了。”
江湖上铤而走险的凶狠之辈,所在多有,好不容易置办些家业,也难图一时安定。陆靖元原本是看不起他们的,与他们称兄道弟也只是虚与委蛇,此时却不禁真诚感激道:“两位大哥今日恩情,陆某记下了。”
秦恨爹道:“走罢、走罢,记得休了这个贱女人,会害死你的。”
苏杨儿见他们惺惺相惜,依依作别,又听秦恨爹忽然骂起她来,一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里老大不是滋味,心道:“你们又有甚么了不起了,真把自己当梁山好汉了,我…我又有甚么不好了,我…我……”
她越想心下声音越小,仿佛想了半晌,竟没能想起自己有甚么优点来安慰自己,一面懊悔一面要随众人走时,缠在手腕上的手帕忽然松落下来,苏恨父眼疾手快,不待那手帕掉落在地,便抢先一步,接了下来。
道:“陆夫人,勿怪我兄弟二人无礼,是你所作之事实在让人心寒,帕子还你。”
正要将手帕还她时,苏恨父无意瞥到这帕上綉的梅花与无头鸳鸯图案,目光倏然为之一变,收声细瞧到那行《佳人》诗后,忽然厉声道:“陆夫人,你是不是姓苏!?”